“陆续都散了。”
“无疆呢?还不快点叫她来见我!”
……
厉无疆知道自己又要挨骂,她本来是要跑的,反正自己家几千间屋子随便往哪一藏,没人找得到她,可与她作对十几年的母妃的奶嬷嬷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她的女儿翠环也有样学样,抱住她另一条腿,母女二人像是五百只鸭子。
“千岁!千岁!王爷夫人都找您呐!您可不能避而不见啊!”
“放手!他们正在气头上,我要去了还不得罚我写大字!”
好吧,这是个不学无术的。
厉无疆拖着两百多快三百斤的两个女人艰难前行,忽然余光瞥见老父亲操着鸡毛掸子挽了个剑花疾驰而来——我命休矣!
“放手!!”
奶嬷嬷和翠环适时放开她,闪现到墙根下,老父亲挥舞着鸡毛掸子向前突刺,“败家女!败家女!一天送一座粮仓!侯府哪来的那么多粮食!”
“咱家的粮食起码有一百二十万担!怎么吃的完!”
她干嚎起来,嗓门大得出奇,这下好了,没人不知道侯府还有惊人的百万担存粮,省着点够全城百姓吃上十年之久!
卫懿想捂住不孝女的大嘴已然来不及,王府外不知道多少探子,这下岂不是尽人皆知?
自从去年春粮欠收,王府所有粮仓地窖的钥匙就挂在他婆娘腰间,放在她枕头底下,叮叮当当十几斤重,只有睡觉才偶尔摘下来,晚上他试着摸一把,都得被抽下手心。
即使如此严防死守也是没用,因为厉无疆会开锁,“阳城开锁大宗师”就是她。
“爹,我可是听说不仅河西,河南河北,整个中原地区秋粮都只有丰年的三成,天下灾民数百万,光是阳城周围就有十几万百姓无米下锅,侯府占了全阳城六成的良田,谁知道那些灾民饿疯了会干出什么事来。”
卫懿见怎么都打不着她,更生气了,“你说的这些我会不知道?只是阳城一地还好,关中无险,千里平原,若是听到了你大手大脚的消息,灾民不足数月就会拥到阳城来,到时候该如何是好?若是再来十万、又十万呢?”
“大不了跑呗,我跟你说啊爹,我跑得可快了,上山我能徒手抓狐狸!。”
“……”
“小贼!拿命来!”
卫懿自然追不上逃跑功夫一流的卫无疆,他拿着鸡毛掸子穿着粗气,“小泼皮,别让我逮着你,有你好看的!你姐姐刚离开家你就想上房揭瓦,这个家没人能管得了你了!来人,抬我的兵器来——”
四下俱净,竟然没有一个人动手,往常恭顺的仆人们一时间变得又聋又瞎,看蚂蚁搬家的看蚂蚁搬家,还有装模作样扫地的。
卫懿神情怔忡着,瞥见二娘垫着脚猫儿似的贴着院墙想溜出去,他抓着鸡毛掸子蹿过去,对着讨债的泼皮鬼抽了过去——“哎呦我的娘诶!爹要打死我嘞!”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院墙外还有没散的小贩百姓,不比把耳朵糊在墙上也听得见里面是什么章程。
郡主千岁又被打了,这天闷热的很,怕是又快下雨了,想着,老天劈下一道闷雷,豆大的雨珠落下来,小贩们赶紧挑上担子,奔走相告:“今天老王爷打孩子了,咱也回家应个景儿!”
有和爷娘一起来的小孩一听吓得拔腿就跑,边跑边嚷嚷,“郡主被打了为什么我也要挨打啊!”
“废什么话,郡主就是被打了才这么聪明,小贼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