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门之中,他最羡慕佩服的就是沈霁,家境好,天分高,人品端正。他以为沈霁会是他们当中前途最好的。
没想到竟也有这一遭。
怕问到沈霁的伤心事,李文锋转了话题,说起劫匪之事:“鹤鸣你不知道,这朔川县的劫匪为祸一方很久了,尤其是那个脸上带刀疤的,最是悍勇。我几次派人去剿匪。可药王山峰峦叠嶂,洞穴也多,我手下人数有限。好几次打草惊蛇,都被他们逃了。这次多亏了你。”
“我也是无意间碰上的。”
“天意,这是天意。”李文锋感慨几句后,又好奇地问,“对了,鹤鸣娶妻了不曾?”
——李文锋是家中长子,下面有一弟两妹。早年在青州时,他就想与沈霁结亲,可惜他家境平平,自觉高攀不上,是以绝口不提此事。如今见沈霁虽高中,但被贬谪,先时那点心思又活泛起来。
沈霁闻弦而知雅意,直接道:“在京城时,外祖母做主,为我订了一门亲事。离京前已经成亲了。”
“啊……”李文锋顿觉可惜,“是与你同行的那位苏姑娘?”
“是。”
“挺好,挺好的。”李文锋夸赞两句,掩饰性地端起茶盏喝了两口。
——其实,今日看到沈霁同行的有女眷,李文锋就有此猜测,但见沈霁的小厮称那位美貌女子为“苏姑娘”,他只当自己多想。
不料,沈霁竟真的已经成婚了。
罢了,成婚就成婚吧。可能是天意,和他们家没缘分。
李文锋豁达,很快想通,叫来丫鬟,细细叮嘱几句,又同沈霁畅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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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锋的夫人姓范,是个颇为爽朗的女子。
丈夫同沈霁畅谈之际,她则在内宅招待苏枕月,一口一个“妹子”,殷切亲热。
“这些都是地道的青州美食,妹子快尝尝。”
苏枕月没去过青州,看不出这些菜肴是地道,但仍诚恳道谢:“姐姐费心了。”
“谢什么?应该是我谢你们才对。你们捉了那些劫匪,这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前段时间我家大人每天愁得都睡不着觉。”
范夫人很健谈,招待苏枕月用膳之后,看时候不早,又命人将其带进客房。
苏枕月对此并无异议,看今天这情形就知道今晚是要宿在这里的。
也好,县衙客房总比客栈要安全舒适一些。
出门在外这么多天可真不方便。
是夜,苏枕月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寝衣,慢慢擦拭头发。
她的头发又多又厚,漂亮是漂亮,可擦的时候一时半会儿不容易干。
担心湿发睡觉会头疼,她干脆熄了灯,坐在床上静静等待。
等着等着就有点困了,苏枕月强撑着先不睡。
忽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苏枕月心中一凛,瞬间睡意全无。她猛地睁开眼睛,悄悄摸上腕上造型怪异的手镯。
她闩门了吧?县衙后宅这么不安全的吗?
但很快,她就松一口气。
月光透过窗子洒进来,只看身形,她就认出来了:进来的不是旁人,是沈霁。
既然是他,那就没事了。
对沈霁,她总有种莫名的信任。
苏枕月眨了眨眼睛:“表哥?”
随后,她点燃了一盏灯。
房间霎时间明亮起来。
沈霁也是一怔,眼眸微眯。
灯光下,女子一身水色寝衣,隐约能看出玲珑身段。她俏生生站在那里,就这么毫不设防地看着他。睫羽忽闪,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迷茫,也有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