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过去,父亲在他面前建立的威信已经构不成威胁了。儿时犯错被罚打木板,大一点威胁滚出这个家,后来也算一语成谶,他当时的确滚了。
但不意味着他在那场战役里输了。
“混账,还不知悔改。”林父转头看向林母,语气激动:“你听到了吧?你的好儿子还喜欢那个男人呢!”
说完,他顺着心口的气,咳嗽着。
总是这样,林非鹤做什么都得不到他的认可……但都不重要了。
“我们早就分手了,不是他。”
林母看着林非鹤,眼捷眨动的速度不自觉快了一些,打量着他。
“呵!”林父气消了一些,“我早就预料你们不会长久。”
林母坐在林非鹤旁边,抬起手摸着他的脸,料想这些年风餐露宿,独居在外。林非鹤也三十多了,都长成了一个男人的模样了。
“孩子,这些年在外面没受苦吧?”林汝秀还是担忧着的,这些年担心林非鹤在外出事,这颗心是一刻也没安心下来。
曾经家里最听话的大儿子,一朝叛逆,再难悔改。
林非鹤握了母亲的手,他刚从医院回来,听进了覃逸妈妈的那番话,现下收了全身的刺,变得温和,“还好。”
林母默默抹了下泪,笑了一下,“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
“你的房间,何姐一直都帮你收拾,还盼着你回来呢,这七年让她也盼到了。”
何姐是他们家的保姆,做了许多年,全家都把她当亲人一样看待,也是看着林非鹤长大的。他被扫地出门那天,她还追出去劝林非鹤,对他十分关照。
林非鹤点了点头。
他也不是直来直往的性格,只能默默应着林母的话,林父在一旁看似在看报纸,实则在倾听着母子俩的对话。
“怎么想回家的?”
听到这个问题,林父端正了坐姿,不看报纸了,看着林非鹤。
“爱人的父亲出了车祸。”
掷地有声。
不算空荡的房间里也听得格外响亮。
林父重重拍了一下前面的茶几,指着林非鹤,“死性不改,真是死性不改啊。”
林非鹤坦坦荡荡看着父亲,“您不必如此激动,七年前我就说过了我的性向,这点是改不了的。”
眼看着战火又要烧起来,林母在大声呵斥林父:“够了!你还想让阿鹤离家多久!不想听就回屋去!”
林父皱着眉不再作声。
她转头认真看向林非鹤,语重心长:“阿鹤,我们都知道你长大了,我们也管不了你了。这些年,我们也在反思是否对你太过严厉,这是我们的错。”
“但你不声不响走了这么多年,你不能让我们不去怨你。”
林非鹤低下了头,“对不起爸妈,我这些年也在做错事。”他抬起手糊了一把脸。
其实,说开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因为是骨肉至亲,所以即便过去自己有诸多埋怨的,在此刻看到父母斑白的鬓发也化为了乌有。
这不是被孝困缚,这只是一个孩子的本能。
“儿子,这几年你以为我们真的怪你做的那件事吗?”林母笑着摇头,头顶的白炽灯照亮着她柔和的神情,也加深了她脸上的细纹。
“我们只怪亲手养大的孩子竟真舍得远走高飞这么久。”
“你弟弟出生后,我们确实少了对你的关心,也因为是哥哥,对你就更为苛刻,这是我们的错。太刻板的教育反而丧失了教育的本质。”
林非鹤看着母亲的目光。这场谈心他们错过了多少年。
“其实,我当初怪你喜欢那个秦桥,是因为我这个母亲看得出来,你不是真的喜欢。你只是在用叛逆的方式来报复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