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襄樊营的人有了接触以后,吴鼎焕他们也大致搞清楚了,在襄樊营的内部,另有一套职官体系。
这位冯总镇总管整个襄樊营的军法和军情,也是韩大人麾下几位极为亲近的心腹之一。
只是此人平素独来独往,不苟言笑,也从不参加本地官绅的宴请,吴鼎焕、侯御封等人,几次想要联络一下双方的感情,都没有成功。
“咳咳。”
冯山轻咳了一声,没什么表情的将事情的大致经过,简单的介绍了一遍。
听完这位冯总镇的话以后,吴鼎焕再度看向了韩复,苦笑道:“韩大人,你瞒得我等好苦啊。”
“并非有意相瞒,信不过吴大人、侯大人,只是军机大事,照我襄樊营的规矩,任何人都不得泄露,本官也不能例外。”韩复脸上笑容不减,复又说道:“此战乃是本次秋季战事以来,攻克之首城。利虽在荆门众将,功实则在
光化诸公。若非诸公同心戮力,稳固后方,本官也无法安坐此处,放手一搏。”
吴鼎焕张着嘴巴,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啥。
这位韩大人韩大帅,实在让他又爱又恨,经常牙根和心头一起发痒。
一会觉得对方不动如山,望之即可让人心安;
一会又觉得此人实在是频频弄险,疯狂至极,还动不动,时不时就来一场压上身家性命的豪赌。
在这位韩大人手底下做官,实在是再好的修身养性的功夫都不管用。
他算是理解了,韩大人为何要鼓捣出这忠义香和金顶霞了。
分明便是为他这些人缓解心头焦虑准备的。
“大帅,城外的王光恩还没有大举攻城,尚未知道城中的虚实。若是他知道了荆门的消息之后,必然会加大攻城的力度,到时城中缺兵少将的情况,恐怕就再也瞒不住了。此等情形之下,王光恩定会再无顾虑的将光化团团围
住,便是不惜一切,也要将此城给拿下了。’
说话的是光化守将侯御封。
他语气,脸色之中,都有着深深的忧虑。
荆门州不是他打的,打下来以后也不会作为他的驻地,他对于这个事情,实在谈不上有什么喜悦可言。
反倒是由此可能引发的更大危机,让他十分的担心。
“老学家的,那怕啥?王光恩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妖魔鬼怪,他要来打,咱们就跟他打呗。难道说这荆襄之地,单他王光恩一个人会守城?单他郧阳是坚城,别的城池都是纸糊的?”周红英没吴鼎焕、侯御封想的那么多,反
倒是眼窝里冒出了熊熊燃烧的小火苗。
他虽然坐在吴鼎焕、侯御封这些光化文武的一边,但实际上心早就在对面了。
“呵呵。”没毛鼠抠着指甲缝里的黄泥,冷冷说道:“一枝杆你说的轻巧,到时是你出城与官军浪战,还是我出城与官军浪战?总不能叫韩大帅出城浪战吧?”
他这话一出来,对面的冯山、叶崇训等人,全都抬眼看向了他。
他们原先没听过没毛鼠的名头,是自从韩大帅单骑收编了光化防城营众将士后,才开始与对方有了接触。
谁成想,此人人如其名,活像个从臭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整日耷拉着一张脸,竟是说些怪话。
搞得大家看到他这张脸,就莫名火起。
这时听他语气中冷嘲热讽之意,竟是指向韩大人,更恨不得上去给他两耳光。
“吴老七,你他妈的胡咧咧个啥?给老子闭上你的狗嘴!”吴鼎焕一拍扶手,瞪眼冲着没毛鼠骂道。
周红英也勾起嘴角道:“没毛鼠,你还真别拿这话来我,今日午前我就要出战的,是那钻山豹说他要先来,我不好与他抢,这才让与他的。我襄樊营人人争先,不是那毛也没有,卵子也没有的东西。”
“原来你一枝杆做的是襄樊营的官。”
“难道你没毛鼠不是?”
“呵呵,那倒不巧,咱做的是大顺的官,当的是白将爷的兵。”
没毛鼠依旧扣着指甲缝里的东西,却是向着主座上的韩复说道:“韩大人,咱营头里的士卒不像一枝杆那般都是英雄好汉,咱的兵去不了野地,打不了浪战,只能在城头做做样子,吓唬吓唬城外的人。韩大人要想守住这光化
城,最好还是不要打咱没毛鼠的主意,免得到时叫英雄好汉们笑话。”
侯御封两片眉毛倒竖,正准备再要开口训斥,却见韩复摆了摆手,微笑道:“无妨,既是如此,吴兄弟便领所部,去守临江门好了。”
临江门是光化的南门,直面汉水和汉水码头,城外并无多少腹地,大军施展不开,并不是明军主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