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维桢满脸愕然,韩复知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
只是说道:“我襄樊营助这帮南阳人抗击鞑子,岂有还要咱们自带干粮的道理?好在刘明远刘大人通情达理,发扬精神,已经决定此间兵马所需的一应粮草等物,全由南阳府承担。具体数字虽然一时还没有确定下来,但已经
说好了,最少也有个几千石的样子。”
南阳府自从被顺军控制以后,一直以来就没有再遭遇什么大的战事,相较于河南其他州府来说,也算是比较富庶。
尤其是原先唐藩还在的时候,光是王府存粮就有12万石。
这些粮食虽然大部分都充作了李自成大军的军粮,但还是有一部分留下来的。
加上去年秋征的粮食,刘苏也根本没有往大顺朝廷送,韩复推算南阳府这边的存粮,少说也得有个几万石的样子。
而且南阳这边的大户,搜刮搜刮,大家一起?一?,大差不差,也能弄个几万石出来。
南阳这个地方肯定是守不住的,这些粮食与其给李自成或者清兵吃,不如给自己吃。
他刚才连拉带打,连哄带吓,总算是让刘苏答应给几千石粮食,作为韩复北上打鞑子的军资。
但具体几千石,韩复并没有说死。
他打算先把开头的这几千石粮食弄到手以后,立刻就顺着白河送到襄阳去,完了不够了,再找刘大人要。
反正有兵在手,韩复不怕他刘明远不给。
任是张维桢人情练达,老于世故,一时半会也没反应过来自家大人这到底是什么操作。
只得略显木讷的问道:“大人,那咱们还打不打鞑子了?”
“打,当然打,为什么不打?不打鞑子,又不去见皇爷,那我韩再兴岂不是抗旨不遵了?”韩复理由倒是还挺充分的。
“那这些粮食运回襄阳,我军北上的粮秣又从何而来?”张维桢都有点糊涂了。
“再找刘大人要啊!”韩复满脸理直气壮地说道:“刘大人答应过本官,要给咱们拨个几千石粮食出来的,他又没说是只给这一次,还是次次都给。只要营中始终没有这个数目的粮食,那本官叫刘大人补足的话,很合理吧?”
张维桢转着眼珠子想了半天,倒是不糊涂了,可人都傻了。
感情韩大人的意思是,拿着银票去钱庄里面兑银子,银子兑到了,但是银票却不给人家,不给也就算了,还打算一直兑。
这要是换做一般人,恐怕当场打死都是轻的。
但偏偏自家大人手握重兵,钱庄还真不敢不给银子。
原来说钱庄是弱势群体,这句话是真的!
想到此处,张维桢也是不由得对韩大人的无耻,有了全新的认识。
“大人,咱们如此这般,会不会惹怒那刘明远?刘明远手中虽然无兵,但牛万才麾下还是有一二千可战人马的,闹将起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况且即便牛万才不帮刘明远,可皇爷如今说不准就在西边,刘苏若是豁出去告御
状,大人在皇爷面前,可就罪加一等了。”张维桢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也正是本官要北上去打鞑子的原因!”
韩复拉着张维桢又往里面走了几步,“只要本官北上以后,随便找个土匪什么的揍他一顿,对外说是打了鞑子,那么本官在皇爷那里,如何会没有统战价值?在皇爷心中,区区一个刘苏,又如何比得上本官更有价值?”
张维桢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家大人整日去统战别人,却也有需要提高自身统战价值的一天。
而且,本来大人北上,是不愿去见皇爷的无奈之举,没想到,就是这么个事情,也能让大人趁机再狠狠地敲人家刘苏一笔竹杠。
丁总管曾经私下说过,他们这位韩大帅,是逮住蛤蟆攥出尿的性子,诚不我欺啊!
这个事情议定下来以后,韩复这才问起了刚才那个使者的情况。
张维桢答道:“卑职已经照大人说的,将鞑子可能来的消息告诉了那使者,那使者显得很是惊慌,当下就说要回去报告。老夫又说消息尚不明朗,还需再做进一步的确认,叫他等有了确切消息以后再去报告不迟,以此为
由,暂时将那使者稳住。现在就安置在隔壁的急递铺内,安排了酒肉招待他。”
说到此处,张维桢脸上露出微笑:“那使者不知多久未曾喝酒吃肉,坐上酒席之后,简直就是狼吞虎咽。”
“这些人是正月初弃了西安往河南来的,一路担惊受怕,翻山越岭,逃难了近一个月,想必也是吃尽了苦头啊。”韩复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又问道:“那使者可有问本官何在?”
“倒是问了一句,不过卑职什么也没说,拿别的事情应付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