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米思翰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在喊自己。
睁开眼,王保儿那张细长的瘦脸,占满了自己的视线。
“主子,主子,时辰不早了,吃点东西该上路了。”
米思翰接过王保儿递过来的两块黑乎乎的麦饼,脸上有点发热。
他睡得太死了,连有人靠近都没察觉。
这是很要命的事情。
但米思翰毕竟是少年人,没办法,沾枕头就睡,没枕头往地上一躺也能睡,睡就睡得很沉,连梦都很少做。
有好几次,阿穆珲和多克敦他们都起来了,自己还在呼呼大睡。
每当这个时候,巴彦就会露出慈祥、和蔼、大度的笑容,拍拍自己的肩膀,说什么真羡慕少年人在哪里都能睡得着之类的话。
让米思翰听着很不舒服,感觉就像是京师里汉人先生说的那个。。。。。。那个孩。。。。。。孩视,对,就是孩视!
把自己当成小孩子来看待!
这是让米思翰尤其感觉不爽的一种态度。
比不听他的话,不服从他的命令,还要让他不爽。
睡眠质量太好,一度让米思翰非常的烦恼,关键这玩意他既改不了,也没法改。
眼睛一闭就睡着了,再一睁就天亮了,怎么改?
不过他想到了一个解决的方法,就是让王保儿每天早早的把自己喊醒。
手中的麦饼比马蹄铁还要硬,根本没法咬,米思翰掰下一小块,揉碎了放进嘴里。
“主子,喝水,喝水。”王保儿察言观色,赶紧把牛皮水壶递了过去,又满脸堆笑,邀功般说道:“这是奴才早起到河边取的冰水,又干净又好喝,主子您尝尝。”
米思翰接过水壶喝了一口,把嘴里的麦饼顺了下去,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因为他觉得,任何外在的,情绪化的东西,都会让人联想到他是个不成熟的小娃娃。
要有城府。
而表现城府最好的办法,就是面瘫。
只是这时,米思翰看到王保儿堆起的讨好的笑容,让他想起了老家的那条小狗儿。
这不是在骂王保儿,米思翰挺喜欢家里那条小狗儿的。
很快,又看到了那笑脸上的手指印,想起了昨天的事情,低声问道:“巴彦大叔他们都起了么?”
“都起了,巴彦老爷往林子深处去了,说要探探路。阿穆珲在那边的高地上,多克敦在喂马。”王保儿介绍起了自己知道的情况,又补充道:“说是再过半个时辰就出发。”
人家都开始忙活了,自己才刚刚起来,米思翰顿时觉得手中的麦饼不香了。
想要埋怨王保儿为什么不早点叫醒自己,但看到他如同小狗般的笑脸,以及笑脸上的手指印,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低着头,又吃了半块饼子,米思翰到底还是忍不住又说道:“王保儿,听说江南是明国最富庶,人也最多的地方,比京师还要好。巴彦和阿穆珲他们瞧不上我是少年人,我这次跟着十王去打江南,肯定会让他们看看,我富察
家的人到底能不能打仗!到时候,抢来的尼堪,都由你来管。”
一句话,把王保儿眼泪都给说出来了。
“主子。
"
王保儿跪在米思翰面前,哽咽着说道:“奴才受点委屈没什么,奴才就是。。。。。。就是看不惯他们那样,那样对待主子。”
“阿穆珲和多克敦,就是个旗丁而已,巴彦也不过只是个什长,他们以下犯上,不遵号令,我岂能不知道?等着吧,到时候,总会有他们倒霉的那一天!”
米思翰本来不想把这些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的,但还是没忍住。
在他心里,王保儿虽然是尼堪,是包衣,但毕竟是从小就侍奉自己的,是自己的人。
而巴彦和阿穆珲这些人,虽是满洲人,但从感情上来说,终究是不如王保儿来的亲近。
实际上,米思翰哪里知道,正是因为他总是用感情来做事,才是巴彦等人孩视他的重要原因。
伺候米思翰吃完饼子,王保儿这才找了个大石头,准备解决自己的早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