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牌临阵防冲击,那是襄樊营中刀盾手们,平日不知道演练过多少次的项目。
襄樊营的操典,很大一部分都是韩复照着戚少保的《纪效新书》抄的。
戚少保的《纪效新书》也很有意思,对于刀、枪、弩、射、狼筅、标枪什么的技术要求,都非常的简略。
比如说试射,就只有“官尺八十步为式,把靶高六尺,阔二尺,每三天中二为熟”这么一句话。
其他几个项目也差不多,顶多两三句话。
但是比试挨牌,却是整个训练科目里面篇幅最长,要求最多的。
因为刀手是整个阵型的核心,只有刀手能扛得住,才有接下来的戏可唱,不然整队全都要完蛋。
襄樊营对此要求也极为严格,凡是新兵,在新勇营的时候就抓得极严。
如何应付这样的攻击,众人早已烂熟于心,都不需要思考,几乎可以完全的依靠肌肉记忆来应对。
那几个刀牌手架住鞑子的劈砍之后,身后数名长枪手枪作势,飞身向前,手中长枪猛地刺出。
一枪刺出之后,不论中与不中,又迅速收回,再行戳刺。
襄樊营的考核标准是,二十步外擎枪上前,在有目、喉、心、腰、足五孔的木靶上,五戳五中是为优秀。
这套战术动作,众人同样也不知道练了多少遍,转瞬之间,已是刺出了数枪。
只听噗嗤噗嗤金属入肉之声传来,滚热的鲜血飞溅起来,洒的到处都是。
只是十几息之前,还声势浩大,面目狰狞,如猛虎下山般冲过来的那三个鞑子,这个时候全都像是被戳烂的,没有支撑的布娃娃,以各种奇怪的姿势瘫倒在地上,变为了一坨又一坨的烂肉。
不远处,手中还握着钢刀的巴图,眼睛和嘴巴一齐放大,有些呆愣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他当然想过手下的儿郎们会死,但在他的设想之中,这些人应该像是一头猛虎,在面对豺狼的围殴时,还可以予敌以巨大的杀伤,然后才渐渐的力战不支,壮烈而死。
这是他刚才设想的画面。
然而,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他手下的满洲儿郎,死得如此轻易,死得如此难堪。只是冲到阵前,什么也没做,就如狗儿一般被戳死了。
这让他完全的不能接受。
也一下子击碎了巴图想要最后一搏的幻想。
他呆立了片刻,忽然仰头笑了数声,口中说着些袁惟中等人听不懂的,慷慨激昂的话语。
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串之后,巴图忽然松开了手中的钢刀,然后转身面向了那片火海。
他一边嘴里继续叨咕个不停,一边向那火海走去。
竟是要蹈火而死!
那个头稍矮些的刀手,从未见过如此的景象,看得都有些呆愣住了。
不知不觉,竟有种鸡皮疙瘩要冒出来的感觉。
“袁大哥,他,他他他要自焚了,咋整啊?”
“自焚个屁!”
袁惟中一把推开那小个子的刀手,喊道:“放铳,放铳,打死他这个狗日的!”
话音落下,砰砰两声铳炮声响起,全都打在了巴图的身上。
巨大的惯性之下,将巴图打得整个身体向前飞扑,一头栽在了地上。
他本就离火海不远,这时在火的助力之下,栽倒的位置已经在火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