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登知道这样的反应很危险,但是他控制不住啊。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巴图居然,居然真的被这伙尼堪给打死了。
更加没有想到,再一次见到巴图时,会是这般模样。
一股巨大的悲凉感传遍全身,失败的情绪,将他完全的笼罩。
伊尔登的眼眶内蓄满了泪水,眼泪在里面不停地打转,他指甲刺进肉里,用了极大的毅力,才克制着让自己没有哭出声来。
到了这一步,其实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伊尔登什么都不用说,就已经用实际行动,表明了太多的东西。
这就是巴图!
但韩复对于伊尔登的反应不太满意,怎么能硬挺着不哭呢?
该哭就哭,该号那就得号啊!
当下冲着何有田使了眼神,后者微微一怔,旋即会意过来。
立马走上前去,揪着伊尔登的辫子猛地一拉,然后二话没说,扬起巴掌就是噼里啪啦的正手反手扇了起来。
足足打了小半炷香的功夫,将那伊尔登抽得两颊高肿,有如猪头一般。
伊尔登被抽得晕头转向,悲从中来,又觉得十分委屈,终于是忍不住趴在巴图尸首之上,嚎啕大哭起来。
哭得泪如雨下,哭得声嘶力竭,哭得肝胆俱裂。
韩复一扭头,又让人把另外几个鞑子俘虏也拉了过来,让他们跪在地上一块哭。
哭不出来的就打,打到哭出来为止。
然后韩复从怀里掏出印有繁复花纹的银制卷烟盒,给冯山、张维桢、马大利、何有田等人一人散了一支金顶霞。
一众襄樊营的头头脑脑们,就围站在巴图尸体的周围,吧唧吧唧的抽着烟,好整以暇的欣赏着伊尔登等人的哭戏。
在更外面,还有崔世忠、袁惟中等中下级的军官,也在围着看戏。
有鞑子将永昌皇爷打得满中国到处跑的事实在,又有市井间的各种骇人听闻的流言加持,众人心中其实或多或少的,对鞑子都有一层滤镜。
尤其是军中的领兵官们,掌握的情报比一般人多,就更是如此了。
大家纵然不是说就怕了鞑子兵,但也绝对不会把鞑子与羸弱、怯懦、打不了这些词语联系在一起。
但是此刻,见到伊尔登等人趴在巴图的尸体上,哭成这副模样,心中那点滤镜,早已是无影无踪。
这也是韩复执意要如此作为的原因。
就是要破除众人,尤其是营中军官们心里对于鞑子的种种刻板印象。
至于说满足他韩某人恶趣味什么的,都是次要的。
伊尔登刚开始确实是哭得真心实意,伤心欲绝,但哭着哭着,见到其他俘虏也被押来了,而且,眼角余光瞥见韩复等人一边吃着烟,一边在看自己哭,也有点回过味来了。
不得不说,这哥们确实是有几分表演天赋在。
到后面是看着哭得热闹,实际上是光打雷不下雨。
哭了一阵子之后,韩复见效果差不多了,又给何有使了眼色,后者再度上前,和刚才一样,又揪着对方的小辫子,噼里啪啦的赏了十几个脆的。
还别说,伊尔登真就跟按了某种开关一样,打完就不哭了。
他再度膝行几步,跪在韩复面前,抽噎着说道:“回,回大帅的话,此獠确实是鞑子镶白旗的牛录额真巴图。他是博尔济吉特家的,说是,说是做过老汗的侍卫,十几岁就,就跟着老汗打仗了。”
“博尔济吉特家的?那岂不是你们鞑子皇上他老娘的娘家人?”韩复面露思索之色:“之前在鲁山县衙,打死过一个叫巴彦的鞑子,好像也是姓博尔济吉特,这两人是个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