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内基本都是第四千总司的弟兄,以重伤号为主。
有恢复不错的,还能够与韩复聊几句,还有一些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眨眼来表示自己还能认得韩大人。
韩复与每一个人握手交谈,不厌其烦地给他们讲解襄樊营最新的抚恤政策。
甚至还给他们其中的几个,用热毛巾擦了擦脸。
这个世界上也许有不怕死的人,但没有眼睁睁看着死亡走近,而不恐惧害怕的人。
很多人全靠一口气强撑着。
这个时候,却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情感,放声哭了起来。
韩复也很动容。
他也不是铁石心肠,他这次过来,虽然很大程度上是出于作秀,是想着在挪用抚恤金之前,先抓紧落实一批抚恤金的发放,借此再公布新的抚恤条例,以堵住悠悠之口。
但见到往日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弟兄这般模样,还是红了眼眶,表示过段时间,会再来看望大家。
在这里坐了一会儿之后,韩复这才离开。
来到前院,快要出门的时候,韩复正准备和孙若兰说点什么,结果后者先把他给拉住了。
两人鬼鬼祟祟的来到了个僻静处,韩复心头一热,忍不住打量了这位美女院长几眼。
该说不说,孙若兰确实是军医院中长得最为漂亮的。
只是在如今军医院护工小娘子都严重供不应求的情况下,襄樊营上上下下两万多人,却从来没有人想过要打孙若兰的主意。
这些人不是傻瓜,知道什么人可以碰,什么人想都不能想。
孙若兰同样不是傻瓜,自然也知道自己如今有些尴尬的身份。
但她心思全在军医院上,执掌整个襄樊医疗系统的权柄,让她很是兴奋,情愿将自己全部的心血和感情都投注进去,也乐得免受那些事情的打扰。
去年秋季战事的时候,尤其是光化防城战的时候,巨大压力之下,韩复有点战场综合征的感觉,经常拉着孙若兰散步消遣,把她当知心大姐姐,用谈话的方式进行治疗。
不过回襄阳之后,两人还没单独相处过呢。
见韩复在打量着自己,孙若兰脸上微红,不过还是强作镇定,用她那很有特点的磁性沙哑的嗓音说道:“我有事要与大人说。”
“嗯,我亦有事。”韩复习惯了掌控一切,将自己置于最为优先的位置,先开口说道:“你以一个医师的操守,诚实地告诉我,罗长庚能不能活下来?”
"。。。。。。"
孙若兰皱着眉头想了想:“罗长庚情况不是很好,时常发热,伤口处赤肿灼热,体内火毒旺盛,有大人说的那个,那个发炎的症状。好在他负伤之后,清创及时,也用了大人秘制的大蒜汁消炎,他要是能够挺过这一阵子,应
该就能活下来。不过他伤得确实挺重的,即便能活下来,恐怕也不太好再上战场了。”
能挺过去就能活下来,这句话听着有点废话文学,但这年头医疗条件有限,医生能做的事情实在不多。
往往是做完该做的事情之后,剩下的就看自己命够不够硬了。
襄樊军医院还算是好的了,院正孙若兰师从名师,医术很高,而且又有韩复引入的一些现代医疗的概念,比如医疗用具要用沸水消毒,比如用捣制出来的大蒜素消毒、消炎等等。
虽然还是很简陋,但比同时代的医馆存活率高多了。
“嗯。”
罗长庚这个人不错,韩复对他印象很好,如果能够活下来的话,自己还有个差事等着他去做。
“好了,本官的事情说完了。”
“我。。。。。。”孙若兰知道轮到自己了,眼睑低垂,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犹豫了片刻之后,才斟酌着说道:“将军不在家的时候,麦冬找过我几次,。。。。。。问我说,与将军已经好了快一年了,闺阁之中也很是,很是恩爱,问
我为何一直没有,没有身子。”
一听这个话,韩复瞬间就明白了。
孙若兰虽然是未过门的寡妇,没有实操经验,但理论经验很丰富啊。
韩复知道能瞒过赵麦冬的法子,未必能瞒过这位院正小姐。
他其实是希望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是无可争议的嫡子的,这样若干年后,选择继承人时能够少点纷争,少点腥风血雨和骨肉相残的悲剧。
所以一直控制着上靶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