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襄樊营还缴获了许多兵器甲胄,以及好几个鞑子俘虏,这要是假的,造假成本也太高了。
想那关外建奴,自老奴起兵开始,就一直打遍天下无敌手,怎么能在襄樊营身上栽了个这般大的跟头呢?
襄樊营的那些大兵,原先都是流民、花子、庄稼汉,还有汉水码头上扛活的苦力,那真是猪狗一般的人,怎地到他韩再兴的手里,短短一年的功夫,就能打仗了呢?
莫不是那姓韩的,真会什么法术不成?
牛?想不通,他也忧心忡忡。但襄樊营如今这般势头,光靠他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斗得过的,唯一的指望就是依靠不久后的鞑子兵马。
南明小朝廷不是弄出了个联虏平寇么?他要做的,就是联虏平韩!
当然了,这件事光靠他自己是做不成的,必须有一股兵马作为配合,否则,他连城门都打不开,想做汉奸都不可得。
“襄樊营北边之事,不过是设了埋伏,一时侥幸而已。而如今要过来的,可是鞑子十万兵马,任那襄樊营个个都是铜头铁臂的妖怪,又怎么能扛得住?”
“也。。。。。。也是啊。”
“吴老七,那韩再兴行事张扬高调,一年多来,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如今虽是烈火烹油的时候,但盼着他栽跟头的,又不知有多少。”牛?眼光闪烁,沉声道:“况且,你们营中,不愿意到樊城去送死的,恐怕也大有人在。
你要做的,便是把这些人联络起来,到时候,共襄大事!”
“娘嘞,怎地还有这么多的难民?河南的百姓,全叫咱永昌天子给抓光了不成了?”
吕堰驿附近的一处堠台上,袁惟中和崔世忠等人猫在垛堞后头,眼望外面的苍茫大地上,一串一串的难民,被驱赶着前往未知的远方。
在队伍的左右两边,不时有骑兵飞来奔去,控制着队形和前进的方向。
有走不动而倒地的,往往会带倒前后一大串的人。
每当这个时候,袁惟中他们就知道,走不动的那些人,就要领死了。
尽管他们并没有犯什么罪,尽管他们对威风凛凛的军士并不构成威胁,但走不动的,就要死。
韩复刚刚领兵回来的时候,曾经让陈大郎所部沿着吕堰驿到唐白河一带布防,但前两天已经下令全面收缩防线,彻底放弃了已经经营快一年的吕堰驿,全军回撤到樊城,不再阻止任何人通过。
樊城以北,只留下一些警戒性质的堠台。
所谓的堠台,就是用夯土堆砌起来的高台,作用类似于烽火台。
崔世忠和袁惟中这个小队驻守的堠台,还在吕堰驿东北一点的方向上,正是大顺军由西转南的节点。
袁惟中从来了以后,外面官道上的难民,就没有停止过。
他一开始还数呢,结果发现,那些被驱使的难民一串一串的,根本数不清。
“作孽啊!”
长相老成的崔世忠摇了摇头,同样是人,看着外头那些同类被驱使的如同蝼蚁一般,心里也不太好受。
不过,他在河南当了那么多年的兵,悲惨的事情见的太多了,难受也就难受了一下,他更关心的是另外的问题。
崔世忠冲着袁惟中扬了扬下巴,低声说道:“那个抚恤条例,你签不签?”
袁惟中的注意力被勾了回来,想了一阵,又把问题抛了回去:“你签不签?”
"。。。。。。"
崔世忠从耳朵后面摸出了根发黄的忠义香,撕开一截烟纸,用两指捻了些烟叶子塞进嘴里,大口嚼了起来。
边嚼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俺现在是试百总衔,这次差事办好了,回去之后可以把前面那个‘试”字去掉,那就是正儿八经的百总,按照条例,就能娶婆娘了。到时候想要儿子,咱自己生就是了,何……………………………”
崔世忠吐出嚼烂的烟叶子,抹了抹嘴又道:“何必领养别家的娃儿?”
“崔大哥你不签他也不签了。”袁惟中也道:“签了之后,一年内不许娶亲生子呢。”
堠台上还有几个人,有原先其他干总司的,也有从义勇营调拨过来的。
双方之间并不算熟悉,听到崔世忠和袁惟中挑起话头之后,才纷纷参与到讨论中。
襄樊营最新的抚恤条例说,为了防止将士不幸牺牲之后,公家发的抚恤金无人继承,因此,爱兵如子的韩大帅特定颁布了一条仁政,准许营中士兵,指定一个孤儿作为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