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阿阮宣布退休。她在告别演讲中说:
>“我们总以为治愈需要答案,其实它只需要一个愿意倾听的夜晚。”
>“不必追问‘为什么结束’,只要记得‘曾经存在’就够了。”
>“当你能在回忆里微笑而不流泪,那就是最好的结局。”
台下掌声雷动。但她知道,真正理解这句话的,只有那些曾在深夜独自面对空房间,轻声说“再见”的人。
退休后,她搬回江南老家,住在樱园附近的一栋老宅里。每日清晨扫院、煮茶、看书,偶尔接待来访的学生。她的客厅墙上挂着一幅画:井口盛开的银蓝樱花,花瓣飘向天空,化作星辰。
某夜暴雨倾盆,她梦见自己走进一座图书馆。书架无穷无尽,每一本书都是一个人的一生。她在其中穿梭,直到看见一本封面空白的书。翻开,里面全是空白页,唯有最后一页写着:
>“你的故事,由他人继续书写。”
醒来时,窗外雨停,月光洒地如霜。她起身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下一封信,收件人是未知。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何时会读到这封信。”
>“但我想告诉你,我母亲曾是守门人,而我,正学习成为另一个。”
>“这世上最难的事,不是坚持,而是适时放手。”
>“如果你正经历失去,请相信,那不是断裂,而是转化。”
>“就像樱花落地,并非死亡,而是回归泥土,等待下一个春天。”
>“愿你有一天,也能对着风说一句:算了。”
>“那便是最深的和解。”
写完,她将信折成纸船,放进院中水缸。次日清晨,船不见了,水面浮着一片银蓝花瓣。
与此同时,地球另一端,一名阿富汗战地记者正在撤离途中遭遇袭击。昏迷前,他紧紧攥着相机。获救后发现,存储卡竟完好无损。回放视频时,最后一段画面让他浑身颤抖:爆炸瞬间,一团银蓝光芒笼罩车身,镜头捕捉到一个模糊身影??穿白裙的女人伸出手,轻轻拂过他的额头。
视频无法导出,每次尝试都会自动删除。唯有他记得那一瞬的平静,仿佛听见有人说:
>“你还不能走。”
他康复后辞去工作,创办了一所儿童心理援助中心。有人问他原因,他只答:“有些人活着,是为了帮别人学会告别。”
而在北极圈内,一支科考队意外发现冰层下埋藏着一座微型建筑。外形酷似当年七号哨站的主控室,但规模极小,如同模型。内部设备均已失效,唯独磁带录音机尚存一线电力。播放时,传出林晚秋的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清晰:
>“谢谢你们记得我。”
>“但现在,请让我安静。”
>“静音系统已完成使命。”
>“愿你们今后的每一次告别,都能轻如落叶。”
录音结束后,整座建筑崩解为晶粉,随风散去。
消息传回国内,李阿婆已在三年前去世。她临终前留下遗言:“把我葬在樱园墙外,不必立碑。”家人照办。奇怪的是,墓地周围每年春分都会自发长出一圈银蓝野樱,花期仅七小时,过后不留痕迹。
阿阮去祭拜时,带来那只布偶兔。它已被制成标本,双目闭合,右耳微垂。她将它放在坟前,轻声说:“婆婆,我们都好了。”
风起了,卷起几片花瓣,在空中画出一个小小的圆。
那是她们祖孙三代都知道的暗号:**“我好了。”**
当晚,全球多地观测到流星雨。颜色银蓝,数量恰好三千六百二十一颗,持续时间七秒。天文台无法解释其来源,因轨迹不符合任何已知彗星路径。更奇特的是,所有目击者都说,流星划过时,耳边仿佛响起一段旋律??正是当年玛尔塔哼唱的摇篮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