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之工作室和沈溪的合作项目进入了深化阶段,见面的次数多了起来。有时是约在“云止”工作室,更多时候是去沈溪那个“战场”一样的工作室。林浅有空也会一起去,有时是作为“合伙人”,有时只是单纯等季云之下班。
去的次数多了,渐渐能描摹出沈溪和沈清和相处的一些轮廓。
一次下午,季云之和林浅在沈溪的工作室讨论一个金属构件的节点细节。沈溪穿着沾满油彩和铁锈的工装裤,蹲在一个半人高的金属骨架旁,手里拿着焊枪,一边比划一边跟季云之争论不休。空气里弥漫着金属灼烧的微焦味。
工作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沈清和拎着一个公文包和一只纸袋走进来。她显然对这里的杂乱习以为常,目光扫过堆满杂物的地面,精准地找到落脚点,步履从容地走到相对干净的会客区,放下东西。
沈溪正说到激动处,背对着门,没发现她来了。沈清和也不打扰,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看着,目光落在沈溪被汗水浸湿的后颈和专注的侧脸上,眼神里有种很深的温柔,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等沈溪和季云之的争论暂告一段落,沈清和才轻声开口:“小溪。”
沈溪猛地回头,看到沈清和,脸上的不耐和焦躁瞬间褪去大半,变成一种混杂着惊讶和别扭的神色:“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有研讨会?”
“提前结束了。”沈清和走过去,很自然地用指尖碰了碰沈溪的脸颊,那里蹭了块黑灰,“又忘了吃饭?”
沈溪偏头躲了一下,没躲开,嘟囔道:“这不正忙着吗。”语气却软了下来,不像刚才跟季云之争辩时那么冲。
沈清和没再多说,转身从纸袋里拿出一个保温桶,打开,是还冒着热气的鸡汤和小菜。香气瞬间在充满工业气味的工作室里弥漫开来。
“先吃点东西。”沈清和把筷子递给沈溪,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沈溪接过筷子,看看季云之和林浅,有点不好意思:“你们……”
“我们也该休息一下了。”季云之适时地拉着林浅走到另一边,给她们留出空间。
隔着一段距离,能看到沈溪坐在一堆杂物旁,捧着碗喝汤。沈清和就站在她身边,微微弯着腰,用纸巾擦她额角的汗,又将她一缕滑下来的灰蓝色头发别到耳后。沈溪起初还躲闪,后来就由着她,只是低头猛喝汤,耳根有点红。
沈清和低声说着什么,大概是嘱咐她慢点吃。沈溪含混地应着,偶尔抬头飞快地看她一眼,眼神里没了刚才面对工作时的锐利,倒有点像只被顺了毛的、不太服气的大型犬。
季云之和林浅对视一眼,都没说话。有些画面,胜过千言万语。
又一次,是在一家画廊的开幕酒会上。季云之和林浅受邀参加,没想到沈溪和沈清和也在。沈溪难得穿得正式,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灰蓝色短发梳得有点乱,但有种不羁的帅气。她身边围了不少人,多是艺术圈的同好或媒体,她谈笑风生,神采飞扬。
沈清和则安静地站在稍远一点的角落,端着一杯香槟,默默地看着被簇拥着的沈溪。她今天穿了件珍珠白的丝质衬衫和黑色长裤,典雅知性,与周遭喧闹的艺术氛围有些微妙的疏离感,却自成一格。
林浅走过去和她打招呼:“沈老师。”
沈清和看到她,露出微笑:“林小姐,季总监,晚上好。”
“沈溪今天很受欢迎。”林浅看着人群中心那个发光体。
沈清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柔和:“她一直很有魅力。”顿了顿,又轻声补充,“尤其是在她自己的领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