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赵的!再不开门,俺可就撞进来了!你这破门经不住俺一脚!”胡屠户的声音更加不耐烦。
赵楷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虚弱的身子骨,晃晃悠悠地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皱巴巴、还带着药渍的旧锦袍——宗室的体面?大概就剩下这身行头了。
他走到门边,拔掉那根并不结实的门栓,拉开了门。
门外,果然站着一个铁塔般的壮汉,满脸横肉,络腮胡子,围着一条油腻腻的围裙,手里还拎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杀猪刀——看来是刚从摊子上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膀大腰圆的小伙计,气势汹汹。
正是胡屠户。
胡屠户见门开,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赵楷真在家,而且看起来一副病痨鬼的样子。但他马上把杀猪刀往前一递,几乎要戳到赵楷鼻子尖,恶声恶气道:“赵小王爷!钱呢!说好的十贯钱!今天再不还钱,别说你这破门,俺把你这些破烂木头全劈了当柴烧!”
他身后的伙计也跟着起哄:“对!烧了!”
赵楷被那杀猪刀的腥气和寒光逼得后退半步,心脏砰砰跳。他一个现代社畜,哪见过这阵仗。但他强作镇定,脑子里飞速运转。
十贯钱……购买力相当于现代小一万块钱了。原主真是敢借。他现在兜比脸还干净,屋里能换钱的恐怕只有那堆“失败发明”。
求饶?没用。摆宗室架子?估计对方更来气——一个穷宗室,屁用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胡屠户,扫过他身后的伙计,最后落在远处街角停着的一辆板车上——那是胡屠户用来运猪肉的车,上面似乎刚卸完货,还沾着些油污和血水,车辕歪斜地搁在地上。
一个典型的古代木板车,两个硕大的木轮子,结构简单粗暴到令人发指。
几乎是职业病发作,赵楷的机械设计大脑自动开始分析:木质轴承?摩擦阻力巨大!没有减震!载重设计不合理!车体平衡性差!
这玩意,效率低得令人发指啊!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虚弱但带着几分技术宅自信(强行装出来的)的笑容:“胡……胡大哥,稍安勿躁。钱,我一定会还。但不是现在。”
胡屠户眼睛一瞪:“没钱?那就别怪俺不客气!”说着就要往屋里闯。
“且慢!”赵楷提高声音,伸手指向那辆板车,“胡大哥,你看你那辆车,每次运肉,很费力吧?尤其是满载的时候,怕是得两三个人才能拉得动,而且走得慢,损毁还快,是不是?”
胡屠户一愣,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车,嘟囔道:“……是又怎样?哪个肉铺的车不是这样?”
“我能让它变得不一样。”赵楷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忽悠人的)笃定,“我能改造它!让它变得只需一人就能轻松拉动满载的猪肉,速度更快,更省力,更耐用!省下的力气和时间,你一天能多送多少货?多赚多少钱?”
胡屠户和他身后的伙计都愣住了,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赵楷。
“你?改造?”胡屠户嗤笑一声,满是鄙夷,“赵小王爷,您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您那木鸟翅膀都没飞起来,还想改造俺的车?俺这车可是实打实的好木头!”
“胡大哥,此乃科学……呃,此乃巧技!”赵楷强行把现代术语咽回去,“与那木鸟不同!你若不信,给我一天时间!就一天!若我改造不成,或者效果不好,不用你动手,我自个把这院子抵押给你!”
他指了指身后的破院子。虽然破,但好歹是汴京的房产,地段再差,也远不止十贯钱。
胡屠户动心了。他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赵楷:“就一天?”
“就一天!”赵楷斩钉截铁,“但我需要工具和一些材料……咳咳,原主工棚里工具不全,有些特殊的……”他目光瞄向胡屠户手里的杀猪刀,“……比如,胡大哥你这把刀,借我暂用一下?磨一磨,当刨刀使……”
胡屠户:“……”
最终,或许是那院子的诱惑太大,或许是赵楷那莫名其妙的自信(以及宗室身份最后那点可怜的信用),胡屠户将信将疑地同意了。他骂骂咧咧地让伙计把板车拖到院门口,又极其不情愿地把杀猪刀借给了赵楷——再三强调弄坏了要赔双倍!然后才带着人离开,说明天一早准时来收钱——或者收院子。
送走这尊凶神,赵楷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舒了口气,腿肚子有点发软。
总算暂时糊弄过去了。
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