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呢,你要怎么负责?”有归伸手,借力攀了上去,掏出纸笔把周嘉语这句话记下来。周嘉语看她写的,“这句话有什么特别的吗?”
“应该是特别的,但我忘了。”有归抬头,前面已经完全看不见路了,“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周嘉语拍了拍手,“大方向应该没错,但估计已经偏离正确的路了。不过问题不大,反正那路有跟没有差不多。”
话是这么说,但这一回她们可是绕了不少冤枉路,走偏到后山去了。正要上山,回头一瞧好大一片坟地,有归看向最前面:“那就是沈曦说的石碑吧。”
几人又绕回去,从前头进去。远远一看,恍惚中那通体黑色的石碑,像是一个高大健壮的卫兵,看守着这墓园。走近了一看,才发现这石碑两米多高,散发着寒气,碑身刻满了字。字都用金粉描过,在黑色碑身的映衬下尤为明显,但有归在意的是:
“这字好像不是刻上去的?”
这手字十分漂亮,比之前系统发布主线任务时的那笔字不知好了多少,清丽秀逸、潇洒自如。她伸手抚摸碑上的字体,刻痕深且窄,落笔牵丝一气呵成,不像是出自工匠之手,倒像是有人以这石碑为纸,肆意挥洒,才得到这样一篇浑然天成的作品[1]。
在场几人都看得出来这字有多好,但让她们说出个所以然来实在是难为人,未来时代早就没什么人写字了,更别说练习书法。听完有归的介绍,再去看碑上的字,还是没看出什么来。众人也不难为自己,直截了当地问有归:“你觉得是用什么来写的?”
有归捡了根树枝在那比划了几下,“应该是这么长的东西,似乎是剑。”
周嘉语叹口气:“才来这里不到两天,我过去几十年塑造出来的认知就已经碎成渣了。以剑为笔,以碑为纸,写下这么一大片,这得是什么人才能做到啊。”
“两个人选,沈凌璧和那个预见千年的修仙者,端看你相信谁了。”有归伸出两个指头。周嘉语说:“那我肯定选那个修仙者。”毕竟当时沈凌璧已经年迈体衰、半截入土了,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做到这件事的人。
黎重却有不同的看法:“我觉得是沈凌璧。”他没有说自己的理由,而是看向有归,“你觉得呢?”
有归端详着碑上的文字,摆烂道:“我两个都不选。”直接弃权。
这字好看归好看,却给众人阅读增加了很多困难,本来用的就是云上帝国时期那种比较简练的语言,再加上这字体,差点给人看成了圈圈眼。有归瞅了瞅周嘉语兄妹和黎重,再看看艾莉安,掏出本子来把全文都抄写下来,“你们歇会儿吧,我来看就好了。”
众人都摇头,“不能把事情都交给你,我们可以慢慢看。”都打起精神,艰难理解着碑文的意思。
的确如沈三姑所说,这上面记载的就是沈氏一族迁徙于此的全过程:
【云雾山孟溪村沈氏,出于云上帝国倾云城铭县沈氏。新历795年,倾云城困于战乱,遂迁。西向经月下等城池,进入云雾山余脉薄云山深处。途径马岭坡、野猪河等地,渐有人居,部分族人欲定居于此。行愈深,一河拦于前,澎湃汹涌,尽头处转入地下,为飞龙汲水之势,背山面水,利我沈氏,遂停,欲于此重建沈氏。然夜闻神召,于梦中齐聚地底之渊,见神身有如血雾,千眼百口,神通百变,众生拜服。应神之邀,于地渊之上重建沈氏,感于故地之水,故名“孟溪”。】
碑文的最后一列则是沈三姑说过的沈凌璧留下的家训:凡我沈氏儿孙,男不离村,女不出山,固守乡野,勿出孟溪。
艾莉安指着碑文最开始的两句话,说:“看来沈三姑没有骗我们,孟溪村的确是在新历795年因战乱迁到这里的。”
黎重道:“不止这个,你们看这句。”
【途径马岭坡、野猪河等地,渐有人居,部分族人欲定居于此。】
“也许沈村长也没有骗我们,溪源或许真的是他的远房亲戚。”他转头看向有归,“之前不是奇怪柳笙和沈希源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吗?如果沈希源就是那些在迁徙途中定居别处的沈氏族人的后代,就说得通了。他不是误入此地的驴友,而是来这里寻亲的,柳笙作为他的女朋友,也一起来了。”
众人都认同这个说法,有归用笔点着纸面,说:“除此之外,这碑文还证实了两件事:其一,孟溪村最初的选址是一个背山面水、飞龙汲水的绝佳之处,这说明沈凌璧本人精通风水之说,但她却偏偏放弃了之前选好的那个风水宝地,让族人定居这等地方,并且将此地风水更改为不利于人类居住的阴气汇聚之地,这证实了我们之前的猜想,她的确是故意断绝家族血脉。其二和第一条有关,因为要断绝家族血脉,所以沈凌璧留下‘男不离村女不出山’的家训,希望将族人困死在这里。结合沈琏村长的经历,孟溪村的村民们恐怕背负着某种血脉诅咒,无论逃得多远,终究要回到家乡,而且还会连累家人。”
“而让沈凌璧做出种种布置,让沈琏村长妻儿惨死,让孟溪村自绝于此的罪魁祸首,那个隐藏在孟溪村背后的秘密,就是这个召唤沈氏先祖的神明,我们此次任务的最终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