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因呆呆的看著眼前的身影。
好近,近到能感觉得到它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脸上。
好熟悉的气味,好熟悉的感觉。
因因在盯著红眼雪豹发呆的时候,红眼雪豹也在仔细端详著因因。
几个月不见,它的小姑娘好像比之前圆润了不少---这很好,它原本就太瘦太小了些,要多长点肉,身体才会结实一点。
可是它怎么会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口鼻,嘴角,爪子……甚至后背的两边也全都是混著血的泥土结成的痂,几乎没办法分辨真正的伤口在哪里。
如洪流般的愧疚和悔恨顷刻间將红眼雪豹席捲。
要是在那个孩子刚刚找过来的时候它没有躲著,直接就去见的话……要是它能早一点出发……它的小姑娘是不是能少受一点苦,少遭一点罪。
疾速赶来的路上,红眼雪豹想过无数个和它的小姑娘重逢的场景。
不分青红皂白的先上来撕咬它一顿?或者气到不想正眼看它?再或者破口大骂质问它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
每一个场景,红眼雪豹都在心里做了一个小小的预案---不管有什么立场和理由,在它的小姑娘的角度看问题,都是自己的错。
只要能消气,不管它的小姑娘做什么……打一架两架也好,质问也好,它都会好好的接受和回答。
如果它对自己失望了,那这一次换它来重新追求它的小姑娘……这样也是好的。
但是千算万算,红眼雪豹唯独没有想到,真的见到面的那一刻,因因什么也没做。
因因就那么呆呆的盯著它,带著满身的伤。
像极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溺水的、瘦骨嶙峋的小姑娘被它湖里拖出来之后,躺在岸边呆呆看著它的样子。
那种眼神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却像一双有力的巨爪,硬生生的要把它撕扯成两截。
这也太痛了。
红眼雪豹很想靠近些,把因因口鼻边、脸颊上糊著的那些血痂舔舐乾净,但它甚至不敢大幅度的动一动身体。
它的小姑娘看起来看起来像是要碎掉了。
它只能一点点的试著靠近。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看著眼前的红眼雪豹,有那么一瞬间,因因几乎要以为这几个月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它的伴侣从来没有离开过,一觉醒来它还是一如往常的每一天一样窝在那个暖呼呼毛茸茸的大怀抱里撒娇。
直到粗糙的舌头碰触到它口鼻的瞬间,温热的触感和因为小小的哆嗦而陡然从脊背上传来的刺痛叠加在一起,因因终於清醒了过来。
这不是梦。
它猝然往后退了一步,筛糠似的抖了起来,把对面的红眼雪豹嚇了一跳,还以为是因因是突发了什么恶疾,稍微多看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因因是在努力把那个背架往下脱。
-你快点,你快点来帮忙啊,把这个脱下来你穿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它送到恩公那里去,不能再拖了,再拖真的就来不及了,可是我也真的跑不动了……
因因一边脱背架,一边衝著红眼雪豹嚷嚷。
-我知道,但是你先別把这东西脱下来,让我看一眼。
红眼雪豹伸出爪子,稍微用了一点力按住了因因不让它乱动,等因因安分下来之后,自己凑到了雌狼的面前,轻轻的闻嗅起来。
刚刚那一会儿它满心满眼都在看它的小姑娘,確实没来得及仔细查看这头狼的状况。
整个脸颊都被乾涸的血糊得看不出原本的毛色了,呼吸也是出气多进气少,確实捱不了多久了。
不过以自己的速度……应该还有可能赶得上。
因因本来心里就急得够呛,见红眼雪豹又只凑在雌狼身边闻来闻去的不吭声,眼泪都要下来了:
-还看什么嘛!再看就来不及了!
-我知道,你別急。
红眼雪豹有些无奈的起身看向因因:
-我知道你急著让我把它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