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平日里随意堆放的“破烂儿”,此刻成了横亘在煤库外,成为一道令人头疼的屏障。
“清路!把能搬开的东西都给我往两边挪!别堆在路中间碍事!两边给我拉上警戒线,让运输队的车能顺利倒进来!”
金立敬的喊声在巨大的空间里显得有些单薄,但却不容忽视。
“李德全!带几个人,把那些破木箱子拆了拖走!”
“张大力!去找手推车、撬杠来!力气活!别舍不得使力气!
“安全员!安全员到位没有?!”
工人们迅速行动起来,如同投入战斗的士兵。
老王立刻吆喝着几个壮实的小伙子,合力去推一块沉重异常、布满油渍的铁墩。
巨大的摩擦力让它在地面上发出“滋啦滋啦”刺耳的响声,只挪动了寸许。
可几个小伙子便憋得脸红脖子粗,汗珠如同小溪般顺着额角滚落。
“金主任!这些东西太重了,要不把仓库里行车开过来,吊走这些大块头?效率能快不少!”一工人道。
行车?
“可以,赶紧找人开过来。”金立敬大声喝道。
只是他没注意到,现场的气氛几乎是随着“行车”这个词出现的瞬间,就陡然凝固了。
那些正在埋头清理路障的工人猛地停下了动作,眼神齐刷刷地望向那台行车。
几个离行车的老工人,更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停!停!行车停!”一老工人突然喝道,“那台行车!谁也不许动!让它就在那呆着!停好!别启动!”
听到有人居然敢发号施令,金立敬瞬间怒视而去:“你干什么?!谁让你说停的!”
老工人也不怕金立敬,回怼道:“金主任,你难不成忘了年初行车可是砸死了人。”
而后指着仓库的众人:“仓库里这么多人,要是行车突然出了啥事故,砸死了人咋整?”
一说到这,金立敬瞬间想起了年初有个工人就是死在行车之手。
轧钢厂没以后不通风的墙,一车间发生的事很快就传遍一众车间,大家都怕这家伙出事。
都怕自己步入贾东旭的后尘。
金立敬看着仓库这么多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出一点安全事故,别说“暂代”转正,他这顶乌纱帽怕是立刻就要被撸掉!
他承担不起第二个贾东旭的代价!
“行车停!”
相比起出事,他宁愿靠着人力,虽然相比起来效率大打折扣,但和安全、和自己前途相比,效率不值一提。
“动手!别磨蹭!能用撬杠撬的就撬!能推走的就推!两人一组,互相照应!”金立敬再次大声下令。
“安全员!盯紧了!所有作业点都给我看好!特别是有尖锐棱角的东西!工装手套都戴紧实了!脚底下!注意脚底下那些螺丝铁屑!”
两个戴着“安全监察”红袖标的年轻安全员,神情紧张得像要上战场的新兵蛋子般。
轰隆隆——
一阵低沉而充满力量的轰鸣声浪开始清晰起来。
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车间仓库门口。
只见一辆辆颜色斑驳、车头各异的卡车正缓缓驶来。
最终停在仓库门口。
领头卡车驾驶室的门“哐当”一声打开。
张金武跳下车,看到齐刷刷望过来的工人们,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