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陆续下车。
袁致意连忙下来,想给白沉灯打开车门,结果白沉灯自己推门下了车,他暗自可惜了一番。
大康陂的时间几乎停滞在几十年前,土墙泥瓦的危房让人心惊不已。
玻璃窗内黝黑一片,看不清内里。
一行人来到了虐待过黄狗的老人冯玉英家中。
推开铁栅栏门,仿佛置身于旧时代,泥土地长出了高高低低的杂草,院子角落的窝棚部分坍塌,阳光顺着破泥瓦的漏洞照射而下。
“就是这里。”
断裂的锁链锈迹斑斑,被尘土掩埋半截。
土里依稀可见被埋住的干枯草茎,此处应该曾堆过稻草作为黄狗的窝。
白沉灯以灵视勘探周围,没有发现疑点。
袁致意神情复杂,轻声下令:“开始吧。”
在做好记录后,五名干部带着刷子、证物袋、筛子、铲子等工具开始挖掘。
“如果能找到黄狗的毛发、牙齿,或许可以借此当做媒介施展术法。”
袁致意喃喃:“当初的黄狗被冯玉英满村追打,估计毛发飘的到处都是,只可惜时间太久,只能寄希望于这里能存住一些有用的东西了。”
白沉灯敛眸凝神,看着忙碌筛土的干部们,眼前的黑西装们忽的幻化成了一个个模糊的高大身影。
冬天,对于流浪的小动物来说总是最难熬的。
白猫被锁链锁住脖颈,脊背上的毛炸开,面对伸来的人类的手非抓即咬,最后被失去耐心的人类用脚踹开。
“小畜生,敢抓我?”
猫的一条后腿变了形,流出的血染红了白色毛发。
“呸——”
腥臭的唾液溅在地面,白猫身躯的起伏微弱,连叫声也发不出,在寒冷的冬天亟待死亡的到来。
翌日,锁链已空。
地面上凌乱一片,徒留染血的毛发。
“妖类的毛发、血液、牙齿,或是其他的身体组织,都是可以当做施法媒介的材料,如果恰好在战斗、突破时被邪法影响,甚至可能影响战局走向,导致突破失败。”
袁致意的声音把白沉灯从回忆拉回了现实。
白沉灯仰看天空,手指在看不见的地方蜷缩着,指尖失了血色。
袁致意说到这里,便停止了。
眼前的大妖曾经历过突破失败,管理局分析过,兴许是被人掐准时机给暗算了。
袁致意也只能提醒到这里,多余的话无法再提。
白沉灯目无焦距,翘如鸦羽的眼睫颤了颤。
他低声道:“多谢。”
袁致意无声笑了。
独自修炼成大妖,成为管理局忌惮的存在,这其中的辛酸和孤苦只有其本妖清楚。
袁致意知道白沉灯无需同情,可他却无法抑制地生出怜惜,他一个小干部,仗着家里有背景,在管理局混了个小队长的职位,实则在大妖手里扛不过三招。
现在他假惺惺地生出了心疼啊、珍视之类的想法,矫情,也很无聊。
但这所有的所有,都在一声简单的“谢谢”后,烟消云散了。
袁致意想。
他沦陷了。
他想亲眼看着白沉灯成为妖仙,想看着明月高悬,从此不受拘束,自由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