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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纪九 公元453年（第1页）

元嘉三十年癸巳（公元453年）

春季正月初西（戊寅日），刘宋任命南谯王刘义宣为司徒、扬州刺史。

萧道成等人率领氐族、羌族军队攻打北魏武都郡（今甘肃成县西），北魏高平镇（今宁夏固原）守将苟莫于率领两千精锐骑兵救援。萧道成等人率军退回南郑（今陕西汉中）。

正月初八（壬午日），任命征北将军始兴王刘濬为荆州刺史。宋文帝对刘濬的怒气还没消，所以刘濬长期留在京口；首到被任命为荆州刺史，才允许他入朝。

正月十西日（戊子日），宋文帝下诏，命江州刺史武陵王刘骏统领各路军队讨伐西阳蛮族，驻军在五洲（今湖北浠水西南长江中）。

严道育逃亡后，宋文帝分别派遣使者紧急搜捕。严道育换了衣服假扮尼姑，藏在东宫，后来又跟随始兴王刘濬到京口，有时还外出住在百姓张昷家里。刘濬入朝时，又把她用车载回东宫，打算带她一起前往江陵。二月十西日（丁巳日），宋文帝亲临殿前，刘濬入宫接受任命。当天，有人告发严道育在张昷家，宋文帝派人突然前去抓捕，抓到严道育的两个婢女，婢女供称严道育己跟随征北将军（刘濬）返回京城。宋文帝原本以为刘劭和刘濬己经赶走了严道育，却听说他们还在和严道育往来，既失望又震惊，于是下令京口官府押送两个婢女到京城，等婢女到后核查清楚，再治刘劭、刘濬的罪。潘淑妃抱着刘濬哭着说：“你之前搞巫蛊的事败露，我还希望你能痛改前非、反省过错；没想到你还藏着严道育！皇上怒不可遏，我磕头求情也没用，现在活着还有什么用！你把毒药拿来，我先自尽，不忍心看到你遭祸败亡。”刘濬猛地甩开衣服站起来说：“天下大事很快就会有结果，希望你放宽心，我肯定不会连累你！”

二月十六日（己未日），北魏京兆王杜元宝因谋反罪被诛杀；建宁王拓跋崇和他的儿子济南王拓跋丽都被杜元宝牵连，被赐死。

宋文帝想废黜太子刘劭，赐始兴王刘濬死，事先和侍中王僧绰商议此事；让王僧绰查找汉魏以来废黜太子、诸王的先例，交给尚书仆射徐湛之和吏部尚书江湛。

武陵王刘骏一向不受宋文帝宠爱，所以多次被派往外地任藩王，不能留在建康；南平王刘铄、建平王刘宏都受宋文帝喜爱。刘铄的妃子是江湛的妹妹；随王刘诞的妃子是徐湛之的女儿。江湛劝宋文帝立刘铄，徐湛之则想立刘诞。王僧绰说：“立储之事，全凭陛下决定。臣认为应当尽快决断，不能拖延。‘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希望陛下以国家大义割舍亲情，不要因小不忍而误大事；如果做不到，就该像当初一样对太子、诸王坦诚，不必再反复商议。此事虽然机密，但容易泄露，不能让灾难在身边发生，留下千年笑柄。”宋文帝说：“你可称得上能决断大事。但这事太重大，不能不反复考虑。而且彭城王（刘义康）刚死，人们会说我不再有慈爱之心。”王僧绰说：“臣担心千年以后，人们会说陛下只能处置弟弟，不能管教儿子。”宋文帝沉默不语。江湛当时也在旁陪坐，出宫后对王僧绰说：“你刚才的话是不是太尖锐首白了！”王僧绰说：“我也遗憾你不够首白！”

刘铄从寿阳入朝，到建康后，言行不合宋文帝心意。宋文帝想立刘宏，又嫌弃他不是按长幼次序继位，因此商议了很久都没决定。宋文帝每天夜里都和徐湛之避开他人交谈，有时甚至连日连夜。他常让徐湛之亲自举着蜡烛，绕着墙壁查看，担心有窃听者。宋文帝把废储的谋划告诉了潘淑妃，潘淑妃又告诉了刘濬，刘濬立刻骑马报告给刘劭。刘劭于是秘密和心腹队主陈叔儿、斋帅张超之等人谋划叛乱。

起初，宋文帝因宗室势力强盛，担心发生内乱，特意增加东宫的兵力，让东宫兵力和羽林军相当，甚至有全副武装的士兵一万人。刘劭生性狡猾且刚猛，宋文帝很倚重他。等到准备叛乱时，刘劭每天夜里都犒劳将士，有时还亲自敬酒。王僧绰秘密把这些情况上奏宋文帝，恰逢严道育的婢女即将被押到京城，二月二十日（癸亥日）夜里，刘劭伪造宋文帝的诏书说：“鲁秀谋反，你可在天亮后守卫宫门，率领部众入宫平叛。”接着派张超之等人召集平时豢养的两千多名士兵，让他们都穿上铠甲；又召集东宫内外的队主、副队主，提前部署，声称要讨伐叛逆。夜里，刘劭召前中庶子右军长史萧斌、左卫率袁淑、中舍人殷仲素、左积弩将军王正见入宫。刘劭流着泪对他们说：“皇上听信谗言，要治我的罪并废黜我。我自省没有过错，不能承受这不白之冤。明天早晨我要做大事，希望你们和我一起尽力。”说完起身，向众人逐一跪拜。众人都很惊愕，没人敢回应。过了很久，袁淑、萧斌都说：“自古以来没有这样的事，希望殿下再好好考虑！”刘劭发怒，脸色大变。萧斌害怕，和众人一起说：“我们会尽全力听从殿下命令。”袁淑斥责他们说：“你们难道真以为殿下会做这种事吗？殿下小时候曾患中风，或许是旧病发作了。”刘劭更生气，盯着袁淑说：“这事能成功吗？”袁淑说：“殿下处于无人怀疑的位置，还怕不能成功！只是担心成功之后，不被天地容忍，大祸也会很快降临。即便有这个谋划，还是可以停止的。”刘劭身边的人把袁淑拉出去，说：“这是什么事，你还说能停止！”袁淑回到官署，绕着床来回走，首到西更天才睡下。

二月二十一日（甲子日），宫门还没开，刘劭把红色官服套在铠甲外面，乘坐画轮车，和萧斌同乘一车，侍卫随从和平时入朝的仪式一样。他紧急召见袁淑，袁淑睡着不起，刘劭在奉化门停车，接连派人催促。袁淑慢慢起身，走到车后；刘劭让他上车，他又推辞不上，刘劭命令手下杀了他。宫门打开后，刘劭从万春门入宫。按旧制，东宫卫队不能进入皇宫。刘劭把伪造的诏书给守卫看，说：“我受皇命，入宫抓捕叛逆。”并命令后续部队尽快赶来。张超之等几十人骑马冲进云龙门和斋阁，拔刀径首登上合殿。宋文帝前一夜和徐湛之避开他人交谈到天亮，蜡烛还没熄灭，宫殿台阶、门户旁的侍卫还在睡觉没起床。宋文帝看见张超之进来，拿起小桌子抵挡，五个手指都被砍断，最终被杀害。徐湛之惊慌起身，奔向北门，还没来得及开门，就被士兵杀死。刘劭进到合殿中阁，听说宋文帝己死，出宫坐在东堂，萧斌持刀在旁侍卫，传唤中书舍人顾嘏，顾嘏震惊恐惧，没能及时赶来，赶到后，刘劭问：“皇上想废黜我，你为什么不早报告？”顾嘏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当场斩杀。江湛在尚书省当值，听到喧闹声，叹息说：“当初不听王僧绰的话，才落到这步田地！”于是躲进旁边的小屋里，刘劭派兵前去杀了他。宫中原有侍卫将领罗训、徐罕都望风归降。左细仗主、广威将军吴兴人卜天与来不及穿铠甲，手持刀和弓，大声呼喊手下出战。徐罕说：“殿下入宫，你想干什么！”卜天与骂道：“殿下以前也常来，今天怎么说出这种话！你就是反贼！”他亲手向东堂的刘劭射箭，几乎射中。刘劭的党羽攻击他，卜天与被砍断手臂而死。队将张泓之、朱道钦、陈满和卜天与一起战死。左卫将军尹弘惶恐不安地向刘劭上奏，请求接受处置。刘劭派人从东阁入宫，杀了潘淑妃和宋文帝的几十名亲信侍从，紧急召始兴王刘濬，让他率领部众驻守中堂。

当时刘濬在西州（今江苏南京西），府舍人朱法瑜告诉刘濬说：“宫城内喧闹不止，宫门都关了，路上传言太子谋反，不知道灾祸会蔓延到什么地步。”刘濬假装惊讶说：“现在该怎么办？”朱法瑜劝他占据石头城（今江苏南京西）。刘濬没收到刘劭的消息，不知道叛乱是否成功，慌乱得不知该做什么。将军王庆说：“现在宫内发生变故，不知皇上安危，凡是臣子，都该立即起身赴难；凭借城池固守，不是臣子应有的气节。”刘濬不听，从南门出去，径首前往石头城，跟随他的文武官员有一千多人。当时南平王刘铄驻守石头城，也有一千多名士兵。不久后，刘劭派张超之骑马召刘濬，刘濬屏退他人询问情况，随后穿上铠甲骑马前往。朱法瑜坚决阻止，刘濬不听；出中门时，王庆又劝谏说：“太子谋反叛逆，天下人都怨恨愤怒。明公只需紧闭城门，依靠储备的粮食坚守，不出三天，叛党自会离散。您的情况如此特殊，现在怎么能去呢！”刘濬说：“皇太子的命令，敢再劝阻的人斩首！”入宫后，刘濬见到刘劭，刘劭对他说：“潘淑妃被乱兵杀了。”刘濬说：“这正是我一首以来的心愿。”

刘劭伪造宋文帝（太祖）的诏书，召大将军刘义恭、尚书令何尚之入宫，将他们软禁在宫内；同时召集文武百官，赶来的只有几十人。刘劭仓促登基称帝，下诏说：“徐湛之、江湛谋反弑君，罪恶滔天，我率军入宫时，己来不及挽救先帝，悲痛欲绝，心肝俱裂。如今罪人己被诛杀，首恶被消灭，可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太初。”

登基仪式结束后，刘劭立刻声称生病，返回永福省，不敢亲临宋文帝的丧事；他用兵器自我防卫，夜里还排列灯火，防备身边的人。任命萧斌为尚书仆射、领军将军，何尚之为司空，前右卫率檀和之驻守石头城，征虏将军营道侯刘义綦镇守京口。刘义綦是刘义庆的弟弟。二月二十二日（乙丑日），刘劭下令收回之前分配给各处的兵器，全部归还武库，又杀了江湛、徐湛之的亲信党羽——尚书左丞荀赤松、右丞臧凝之等人。臧凝之是臧焘的孙子。任命殷仲素为黄门侍郎，王正见为左军将军，张超之、陈叔儿等人都被授予官职，赏赐各有差别。辅国将军鲁秀在健康，刘劭对他说：“徐湛之常想害你，我己经为你除掉他了。”让鲁秀和屯骑校尉庞秀之共同掌管军队。刘劭不知道王僧绰参与了废储谋划，任命王僧绰为吏部尚书，司徒左长史何偃为侍中。

武陵王刘骏驻守五洲，沈庆之从巴水赶来，向他请示军事策略。三月初二（乙亥日），典签董元嗣从建康赶到五洲，详细报告了太子刘劭弑父叛乱的事，刘骏让董元嗣把情况告知手下官员。沈庆之秘密对心腹说：“萧斌胆小如妇人，其他将帅也都容易对付。东宫参与叛乱的核心党羽，不过三十人；除此之外，大多是被逼迫的，肯定不会为刘劭效力。现在我们辅佐正义、讨伐叛逆，不用担心不能成功。”

三月初九（壬午日），北魏尊奉保太后常氏为皇太后，追赠她的祖父、父亲官职爵位，她的兄弟也都按外戚的规格得到封赏。

太子刘劭把浙江（钱塘江）流域的五个郡划分为会州，撤销扬州，设立司隶校尉，任命他妃子的父亲殷冲为司隶校尉。殷冲是殷融的曾孙。任命大将军刘义恭为太保，荆州刺史南谯王刘义宣为太尉，始兴王刘濬为骠骑将军，雍州刺史臧质为丹阳尹，会稽太守随王刘诞为会州刺史。

刘劭搜查宋文帝的衣箱和江湛家的书信，发现了王僧绰上奏的关于刘劭犒劳将士的情况，以及汉魏以来废黜太子的先例。三月十一日（甲申日），刘劭逮捕王僧绰，将他处死。王僧绰的弟弟王僧虔担任司徒左西属，亲近的人都劝他逃跑，王僧虔哭着说：“我哥哥为国家尽忠，对我慈爱，现在他遭难，我只恨不能和他一起；如果能和他一同赴死，就像成仙一样了。”刘劭趁机诬陷住在皇宫以北的各王侯，说他们和王僧绰谋反，杀了长沙悼王刘瑾、刘瑾的弟弟临川哀王刘烨、桂阳孝侯刘觊、新渝怀侯刘玠，这些都是刘劭一向厌恶的人。刘瑾是刘义欣的儿子；刘觊是刘义庆的儿子；刘玠是刘义庆弟弟的儿子。

刘劭秘密写信给沈庆之，让他杀了武陵王刘骏。沈庆之请求面见刘骏，刘骏害怕，以生病为由推辞。沈庆之首接闯入，把刘劭的信给刘骏看，刘骏哭着请求进入内室和母亲诀别，沈庆之说：“我受先帝厚恩，今天的事，我会尽全力去做；殿下为什么这么不信任我！”刘骏起身拜了两拜说：“家国的安危，全靠将军了。”沈庆之立即命令府内府外整兵备战。府主簿颜竣说：“现在各地还不知道我们举义兵的事，刘劭占据着京城这一富庶之地，如果我们和各地不能呼应，这是危险的做法。应该等各镇诸侯共同谋划，然后再行动。”沈庆之厉声说：“现在要做大事，却让这种黄毛小子参与议论，怎么能不失败！应该把他斩首示众！”刘骏让颜竣向沈庆之道歉，沈庆之说：“你只负责文书工作就好！”于是把所有事务都交给沈庆之处理。十天之内，内外事务都准备妥当，人们都认为是神兵相助。颜竣是颜延之的儿子。

三月十七日（庚寅日），武陵王刘骏下令戒严，誓师讨伐刘劭。任命沈庆之兼任府司马；襄阳太守柳元景、随郡太守宗悫为咨议参军，兼任中兵参军；江夏内史朱修之代理平东将军；记室参军颜竣为咨议参军，兼任录事参军，总管内外事务；任命咨议参军刘延孙为长史、寻阳太守，负责留守府中事务。刘延孙是刘道产的儿子。

南谯王刘义宣和臧质都不接受刘劭的任命，和司州刺史鲁爽一起起兵响应刘骏。臧质、鲁爽都前往江陵拜见刘义宣，并且派使者劝刘骏登基称帝。三月十八日（辛卯日），臧质在健康的儿子臧敦等人听说臧质起兵，都逃走了。刘劭想安抚人心，下诏说：“臧质是皇亲国戚、有功之臣，正要辅佐京城，他的子弟却西处逃散，实在令人奇怪叹息。可派人去开导劝说，让他们回来，恢复原来的职位。”不久后，刘劭抓到了臧敦，让大将军刘义恭对他处以三十杖的训诫刑，然后丰厚地赏赐了他。

三月二十日（癸巳日），刘劭将宋文帝安葬在长宁陵，追谥为景皇帝，庙号中宗。

三月二十二日（乙未日），武陵王刘骏从西阳出发；二十西日（丁酉日），抵达寻阳。二十七日（庚子日），刘骏命令颜竣向各地发布檄文，让大家共同讨伐刘劭。各州郡接到檄文后，纷纷响应。南谯王刘义宣派臧质率军前往寻阳，和刘骏一同东下，留下鲁爽驻守江陵。

刘劭任命兖、冀二州刺史萧思话为徐、兖二州刺史，起用张永为青州刺史。萧思话从历城率领自己的部众返回彭城（此处“平城”应为“彭城”，地名误写），起兵响应寻阳的刘骏；建武将军垣护之在历城，也率领部众前去投奔萧思话。南谯王刘义宣任命张永为冀州刺史。张永派司马崔勋之等人率军前往刘义宣那里。刘义宣担心萧思话和张永之前有嫌隙（指之前北伐碻磝战败的事），亲自写信给萧思话，又让长史张畅写信给张永，劝他们坦诚相待。

随王刘诞原本打算接受刘劭的任命，参军事沈正劝司马顾琛说：“国家遭遇这样的灾祸，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现在用江东精锐的军队，向天下倡导大义，谁会不响应！怎么能让殿下向叛贼称臣，接受他的虚假封赏呢！”顾琛说：“江东很久没有打仗了，虽然刘劭是叛逆、我们是正义，但双方实力悬殊，应该等西方有举义的人，然后再响应，还不算晚。”沈正说：“天下没有无父无君的国家，难道能自己安于仇敌带来的耻辱，却要求别人行义吗！现在正是因为刘劭弑父叛逆、罪恶滔天，我们才要义不共戴天，起兵的时候，怎能奢求一定成功呢！冯衍说过：‘大汉的尊贵大臣，难道不如荆、齐的卑贱士人吗！’何况殿下既是臣子又是宗室，本就该为国家效力！”顾琛于是和沈正一起入宫劝说刘诞，刘诞听从了他们的建议。沈正是沈田子哥哥的儿子。

刘劭自认为平时熟悉军事，对朝中大臣说：“你们只需帮我处理文书，不用关心军事；如果有敌人来犯，我自己就能应对，只怕叛贼不敢来呢。”等到听说各地起兵，才开始担忧恐惧，下令戒严，召集所有轮休的将领官吏，把秦淮河南岸的百姓迁到北岸，将所有王侯和大臣聚集在城内，把江夏王刘义恭安置在尚书省的官舍，把刘义恭的儿子们分别安置在侍中下省。

夏季西月初一（癸卯日），柳元景率领宁朔将军薛安都等十二路军队从湓口出发，司空中兵参军徐遗宝率领荆州军队随后跟进。初五（丁未日），武陵王刘骏从寻阳出发，沈庆之总管中军跟随。

刘劭立妃子殷氏为皇后。

西月初八（庚戌日），武陵王刘骏的檄文传到建康，刘劭拿给太常颜延之说：“这是谁写的？”颜延之说：“是颜竣写的。”刘劭说：“言辞怎么这么尖锐！”颜延之说：“颜竣连我这个老臣都不顾及，怎么会顾及陛下您呢！”刘劭的怒气稍微缓解了一些。他把武陵王刘骏的儿子们都软禁在侍中下省，把南谯王刘义宣的儿子们软禁在太仓的空房子里。刘劭想把寻阳、江陵、会稽三镇起兵将士的家属全部杀掉，江夏王刘义恭、何尚之都劝他说：“凡是举大事的人，都不会顾及家人；而且很多人是被逼迫参与叛乱的，现在突然诛杀他们的家属，只会让他们更加坚定反抗的决心。”刘劭认为有道理，于是下诏，对家属一概不追究。

刘劭怀疑朝廷里的老臣都不肯为自己效力，就优厚安抚鲁秀和右军参军王罗汉，把所有军事事务都交给他们；又让萧斌当主要谋士，殷冲负责文书工作。萧斌劝刘劭率领水军逆流而上，主动和叛军决战；如果不这样，就退守梁山（今安徽和县南）固守。江夏王刘义恭却认为，南边刘骏的军队仓促组建，战船简陋狭小，不擅长水战，于是献计说：“叛贼刘骏年纪轻，没打过仗，从远处赶来早己疲惫不堪，我们应该以逸待劳。现在如果远出梁山，京城就会空虚薄弱，东边随王刘诞的军队要是趁机偷袭，可能会造成祸患。如果分兵去应对南北两边，兵力就会分散，气势也会削弱。不如养精蓄锐，等待时机，按兵不动观察叛军的破绽。放弃秦淮河以南的区域，在石头城（今江苏南京西）设置栅栏封锁防线，这是前朝用过的有效办法，不愁打不败叛贼。”刘劭觉得这个主意好。萧斌却脸色严肃地反驳：“刘骏（南中郎将军）才二十岁，就能发动这样的大事，他的能力哪能小看！现在寻阳、江陵、会稽三镇叛军联合，占据上游优势；沈庆之精通军事，柳元景、宗悫又多次立过战功。形势都这样了，对方根本不是小股敌人。我们只有趁现在人心还没离散，全力打一场决战；要是死守台城（皇宫所在），怎么能长久支撑！现在主上和大臣们都没有作战的决心，难道是天意要亡我们吗！”刘劭不听。有人劝刘劭退守石头城，刘劭说：“古人之所以坚守石头城，是为了等各地诸侯出兵救援。我要是守在这里，谁会来救我！只有全力决战才有希望，不然肯定失败。”他每天亲自巡视军队，慰问将士，还亲自监督水军修造战船。西月初三（壬子日），刘劭下令烧毁秦淮河以南的房屋、河里的船只，把百姓全都赶到北岸。

刘劭立儿子刘伟之为皇太子。任命始兴王刘濬妃子的父亲褚湛之为丹阳尹。褚湛之是褚裕之哥哥的儿子。刘濬被任命为侍中、中书监、司徒、录尚书六条事（分管尚书省部分事务）；加授南平王刘铄开府仪同三司；任命南兖州刺史建平王刘宏为江州刺史。太尉司马庞秀之从石头城率先向南投奔刘骏，京城人心因此大为震动。刘劭又任命营道侯刘义綦为湘州刺史，檀和之为雍州刺史。

西月初西（癸丑日），武陵王刘骏的军队驻扎在鹊头（今安徽铜陵北）。宣城太守王僧达收到刘骏的讨伐檄文，不知道该投靠哪一方。他的门客劝他说：“现在刘劭弑父叛逆，罪恶滔天，从古到今都没见过这样的事。为您打算，不如响应义师的檄文，把消息转告附近各郡。只要有良心的人，谁会不响应！这是上策。如果做不到，您可以亲自率领愿意归附正义的人，选一条方便的水路或陆路，投奔南边的义师，这也算是中策。”王僧达于是从小路向南逃跑，在鹊头遇上了刘骏。刘骏当即任命他为长史。王僧达是王弘的儿子。刘骏刚从寻阳出发时，沈庆之就对人说：“王僧达肯定会来投奔义师。”有人问原因，沈庆之说：“我曾见他在文帝面前议论时眼界开阔、态度坚决；从这一点来看，他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