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捐骨髓的真是个普通外国志愿者,李医生为什么会说错话?
又为什么要这么慌张地补救?沈幼楚当初只说找到配型了,从没提过那个人是谁,哪个国家,多大年纪,当然长什么样他也是不知道的……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黄斜墩攥紧了手心,没再追问,却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疑点——看来,关于他这场手术,沈幼楚恐怕还瞒着他不少事。
他没有去追问李医生,而是拿了一些药,然后就离开了医院。
李医生看他离开,没有怀疑自己的话,也是松了一口气。
走出医院,上了车的黄斜墩握着方向盘的手还在发紧,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李医生那句没说完的话。
帕萨特慢悠悠地驶进老小区,坑洼的路面让车身轻轻颠簸,他却没心思在意——满脑子都是“沈总的”这三个字,以及那个疯狂的猜想:捐骨髓的,会不会就是沈幼楚自己?
车子停稳在楼下,他熄了火,却在驾驶座上坐了足足十分钟。
首到楼下小卖部老板探出头喊他“买瓶水不”,他才猛地回神,推开车门往楼上走。
出租屋是老旧的两居室,墙皮有些剥落,家具还是前租客留下的,可他此刻连坐下的心思都没有,背着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如果真是她……”他停下脚步,指尖无意识地着衣角,心脏突然跳得飞快。
他想起手术前自己生病了,每次自己发生什么事,沈幼楚都会第一时间来到他身边,怕他有什么意外。
自己的任何要求她都答应,即使让她跟自己领结婚证她也答应了。
即使在陆不凡和自己之间,特别是在沈老太太的寿宴上,陆不凡被那样羞辱,她也是站在自己这边。
想起自己出院后她突然变得冷淡的态度——以前只当是她变心,可现在想来,会不会是她捐完骨髓后身体虚弱,没精力再像从前那样围着他转,还是她有什么苦衷?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黄斜墩的眼眶瞬间就热了。
他甚至能想象出沈幼楚躺在手术台上的样子,想象她为了给他找配型跑遍几个国家的疲惫,想象她明明付出了这么多,却偏偏要瞒着他的模样。
“傻女人……”他低声呢喃,心里又酸又胀,之前对沈幼楚的埋怨,好像瞬间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感动冲散了大半。
可感动没持续多久,疑惑又像冷水一样浇了下来。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晾在绳子上的衣服,眉头重新皱紧——如果沈幼楚真的为他捐了骨髓,为什么要把他送到那个条件差到极点的卫生院?
那里连顿热乎饭都难保证,更别说术后调理了;又为什么要急着跟他离婚,甚至不惜用冷淡和疏离逼他放手?
“这不对啊……”他挠了挠头,心里的矛盾像团乱麻。
一边是“她为你捐骨髓”的自我感动,一边是“她逼你离婚”的现实困惑,两种情绪在心里反复拉扯,让他越发烦躁。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上还存着沈幼楚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事实上按下去也没用,他的号码早就被拉黑了,他也知道。
只不过他觉得沈幼楚会给他拉回来。
问吗?要是问了,答案不是他想的那样怎么办?
要是真是她捐的,那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又该怎么解释?
黄斜墩盯着手机屏幕,眼神忽明忽暗,首到手机自动锁屏,映出他满脸纠结的模样——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真正看懂过沈幼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