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依旧平静,却像手术刀般锐利,精准地剖开了澪夜此刻所有的狼狈、震惊和后怕。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摇了一下头。
那动作幅度极小,却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澪夜脸上。
仿佛对她刚才鲁莽、暴躁、差点酿成大祸的失望和否定。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枪口始终指向目标,步伐沉稳而快速地带头冲进了那扇破旧的小门。
深蓝色的风衣下摆在昏暗的光线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澪夜僵在原地,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支没来得及击发的左轮手枪。
冰冷的枪柄贴着她的掌心,那熟悉的金属触感此刻却变得无比陌生。
烟尘呛入她的喉咙,混合着铁锈、机油、血腥和硝烟的味道,让她胃里再次一阵翻江倒海。
她看着诚司消失的门洞,看着地上那摊属于凶手的、还在不断扩大的暗红血迹。
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那精准、冰冷、一击致命的枪声。
。。。。。。。。。
审讯室的单面玻璃冰冷坚硬,映出澪夜疲惫而扭曲的倒影。
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指间夹着的香烟己经燃到了尽头,长长的烟灰摇摇欲坠。
审讯室里,那个叫佐藤浩二的“画师”垂着头。
在确凿的物证和诚司那如同手术刀般精准、不带任何情绪却首指核心的讯问下。
心理防线早己崩溃,正语无伦次地交代着那些令人发指的作案细节。
“。。。。。。作画。。。。。。必须作画!那些伟大的作品。。。。。。死亡才是最终的艺术!你们这些俗人。。。。。。根本不懂!那些红色。。。。。。最纯粹的生命力!白色。。。。。。是永恒的留白。。。。。。是升华!”
佐藤浩二的声音嘶哑癫狂,眼神涣散,沉浸在自己扭曲的艺术狂热里。
澪夜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浑浊的空气,那红白交织的恐怖画面再次冲击着她的神经,佐藤那扭曲的“艺术宣言”如同毒虫钻进耳朵。
胃里翻腾的恶心感几乎压过了尼古丁的刺激。
她掐灭烟头,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仿佛要碾碎什么。
案子破了,凶手落网,证据链完整。
这应该是胜利的时刻,她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轻松,只有无尽的疲惫和一种被掏空般的虚无。
佐藤的疯狂映照着她内心某个同样黑暗的角落,那个被愤怒、酒精和自我憎恶填满的深渊。
她猛地转身,推开审讯室沉重的隔音门,几乎是用撞的冲了出去。
她需要空气,需要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需要。。。。。。酒精。
只有那灼烧感能暂时麻痹这深入骨髓的烦躁和空虚。
走廊尽头安全通道的金属门被猛地推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澪夜靠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墙壁上,后背的布料被汗水浸透,紧贴着皮肤,带来一丝黏腻的凉意。
她哆嗦着从皱巴巴的外套内袋里摸出那个随身的小扁酒壶,拧开盖子的手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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