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刹那,那口冷锅底部,竟泛起一圈微不可察的光晕——双环浮现,无声轻颤。
紧接着,灶心无火自亮。
一缕幽蓝火苗从锅底升起,不炽烈,却极稳,轻轻托起锅中冷水,米粒在温水中缓缓舒展,饭香悄然弥漫。
叶冰璃指尖一颤,寒气本能欲出,却被她强行压下。
这不是她的力量。
也不是林轩的心火。
这是少年心中那份执念,与整座城市的“心络”共鸣所致。
她站在窗外,望着那口自燃的灶,望着少年茫然抬头、眼中骤然亮起的光,忽然觉得胸口一紧。
“原来……”她低声自语,声音如雪落深谷,“只要有人等,火就会自己烧起来。”
她缓缓抬手,指尖轻触窗棂,寒气顺着木质纹理蔓延,却不是为了熄火,而是悄然探入地底,感知那无形脉动。
片刻后,她眸光微闪——心络波动,她竟也能感知。
不是靠武道境界,而是靠那颗曾冰封千年、如今却为一人而暖的心。
她转身离去,衣袂未惊风,却己在心中悄然立誓:她不再只是守一人归,而是守这万千不愿凉的念想。
当她回到小院时,林轩己等候多时。
冰灶树静静矗立,树心中那口微缩的双环灶仍在轻跳火苗,如同心跳。
叶冰璃走至树前,十指轻扣树根,寒脉如丝,悄然接入地底那无形的“心络”。
她闭目,眉心微动,似在聆听。
林轩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侧脸在晨光中如玉雕成,忽然轻笑:“你在城东引发共鸣时,我这里跳了三下。”
叶冰璃睫毛轻颤,未睁眼,却道:“等的不是人,是那份不愿凉的念想。”
林轩沉默片刻,望着那树心火苗,低声问:“所以你现在不光等我,还听着全城人等?”
她终于睁眼,目光如潭,却映着火光:“你点燃的是火,我守的是心。”
风过树梢,冰叶轻响,仿佛天地低语。
林轩望着那火,忽然觉得,八百年的孤寂,似乎从未真正远去。
夜色如墨,悄然铺满小院。
林轩盘坐于冰灶之前,衣袂未动,呼吸渐与天地同频。
他不再调动真元,不引灵气,亦不催动心火——那一簇曾焚尽八百年孤寂的火焰,此刻被他轻轻按下。
他只是闭目,任思绪如烟,回溯过往。
前世八百载,他守一灶于荒山,等一个不会归来的人。
风雪覆门,灶冷灰寒,唯有执念如钉,深陷魂魄。
那一世,他以为武道尽头是破境飞升,是踏碎虚空,是万众仰望。
可首到遇见叶冰璃,首到那一碗温热的白粥递到手中,他才明白——原来最锋利的刀,斩不断一缕饭香;最高的境界,照不亮一口冷灶。
今世,他走过了千家万户的厨房。
看见母亲在灶前熬药至天明,只为病儿能喝上一口热汤;看见独居老人对着空碗喃喃自语:“今天,也有人回来吃饭吗?”;看见少女把第一口菜夹进无人的碗里,笑着说“爸爸你慢点吃”……那些沉默的等待,无声的牵挂,像细密的针,一针一针,缝进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