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阁老,我等都对您礼敬有加,尊您为读书人的楷模。”一位士绅首到现在还没有想通,“我等都敬您是当世大儒,敬佩你为国操劳大半生,敬您书画乃当世一绝。自问礼节也算周到了,我等实在不知哪个地方得罪了阁老您老人家,要对我等下手。”
这群人被冯良才请一次客就全部中招,一开始还不敢相信他这个读书人的楷模要对读书人动手,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不得不信。
从监牢里冥思苦想想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想出冯良才这么做的理由。
“你们的确没有任何得罪老夫的地方,相反还对老夫极其恭敬、有礼。”冯良才语气平静如水,“但你们得罪了百姓,你们虐民?”
“得罪了百姓?虐民?”人群傻眼。
万万没想到,冯良才抓他们竟然是为了这个理由。
“难道阁老您就没有得罪百姓冯家就没有虐民?冯家乃是青荷县最大的士绅!”士绅何福何老爷语气中极尽嘲弄,这个理由在他听来极其荒诞无稽。“冯家虽称书香门第,还不是靠收地租过日子?我等家的佃农恐怕连冯家的零头都不到。”
“你说的保守了。”冯良才语气依旧平淡,“老夫当年在朝堂的时候,一句苦一苦百姓,江南就有数百万百姓流离失所。”
“冯家那几千食不果腹衣不暖身的佃农,又算得了什么?”
“那你还以这个理由拿我们?”另一个士绅笑了。
古代士绅的核心收入就是佃租,除此之外就是给城镇居民放贷,再次就是投资典当行和商铺,每一样都是在压榨百姓的民脂民膏。
他们靠压榨百姓而活这一点,所有士绅都心知肚明。
但他们对这件事情都闭口不谈。
不谈佃农的生存,己经成为了这个阶层的‘潜规则’。
他们只谈读圣贤书、书画等高雅之事。
时间长了甚至己经形成了一种文化,让整个世界都忘了,还有一群在底层挣扎的穷苦老百姓。
圣贤书里高低贵贱思想,让他们打心底认为士绅本就该高贵。读书人寒窗苦读十年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脱离底层?
就连佃农们自己都认为,自己之所以过的苦是因为不够努力,没有赚到钱供孩子读书。
在士绅们眼里。
那些底层百姓的死活就不应该提。
谁提出来谁就触碰了整个阶层的禁忌。
有士绅把佃租从八成减少到七成,延缓一下佃农交租的时间,给佃农一块地埋葬父母,就算是举世罕见的大善人了。
就算是对百姓最大的仁善。
所以这些被拿下的士绅才会觉得,冯良才用这个理由拿下他们是那么的荒诞、甚至可笑。
士绅并不蠢,他们清醒的知道自己靠什么而生存。但他们的认知己经被一整套思想体系和王朝制度,给扭曲和合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