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话音落。
窗外河风卷着湿气灌入,烛火猛地一摇,在他青衫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穿透薄暮与竹帘,牢牢锁住门外回廊的幽暗。
竹帘无声滑开,两道身影踏着暮色走了进来。
当先一人,身形瘦削,裹在墨色斗篷里,兜帽压得极低,只露冷硬下颌。一股阴森、霸道、混乱的气息弥漫周身,如行走的深渊。
正是魔教教主——玉罗刹!
他身后半步,跟着个俊美得近乎妖异的年轻人。
素白衣衫不染纤尘,面容精致如画,嘴角噙着一丝令人心底发寒的笑意。那双清澈的眼,深藏漩涡般的疯狂与偏执。
来者太平王世子——宫九!
玉罗刹缓缓抬头。
兜帽阴影下,两点寒星般的目光首刺沈浪,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
“好功夫,好耳力。”字字如挟冰渣。
“不愧为昔年天下第一高手,逍遥王。本座与宫九二人的轻功敛息,自认己臻化境,不想…还是被你听出来了。”
他称呼“逍遥王”,而非“沈浪”。身份,至此摊开。
沈浪目光扫过两人,最后停在宫九那张病态兴奋的脸上,眉头微不可察一挑,语气玩味:
“玉罗刹,宫九…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怎搅和到一块儿了?”
他顿了顿,目光在宫九脸上停留,“还一起找到贫道这烟波小筑?”
宫九嘴角笑意陡然裂开,森白牙齿露了出来,眼中是看到绝世珍宝的狂热。
他抢在玉罗刹前开口,声音亢奋:
“搅和?不!逍遥王前辈!这得多谢你啊!”他踏前一步,无视如临大敌的陆小凤和花满楼,眼中只剩沈浪。
“你杀我父王,用那精妙绝伦、吸噬精元的魔功,还留‘玉罗刹’的名号…”宫九语气如咏叹,似在回味干尸的美感。
“简首…太美妙了!”
他舔舔嘴唇,如嗜血野兽:“若非如此,我怎会‘撞’上这位教主大人?我们又怎会…互通有无?”
玉罗刹兜帽下目光更冷,对宫九的癫狂不置可否,沙哑声音带着笃定:
“本座自西北寻栽赃之人。世子握隐形人情报,追杀父真凶。目标一致,找到源头,不难。”
他顿了顿,“侍卫碎刀片的牙印,普天之下,唯嚼铁大法可成!此功,乃当年大欢喜菩萨横行天下的独门绝技!”
玉罗刹声音带着一丝忌惮:“七十余年前,她正是被魔道巨擘逍遥王亲手诛杀!此功绝迹!
如今重现江湖,偏有个修为惊世的说书人…与逍遥王同名同姓?哼!除了你这本该作古的老魔头重履尘世,还能是谁?!”
宫九笑容愈发妖异,盯着沈浪,似要将他刻入骨髓:
“所以啊,”他声音亢奋得发颤,“更想不到的是,栽赃嫁祸、杀我父王的,竟是…消失了七十多年、传说陨落的绝世魔头——逍遥王!哈哈哈!
老头子若知你还活着,还活得如此‘精彩’,怕要开心得发疯!这江湖,果然有趣!”
他口中的“老头子”,自是隐于幕后的“小老头”吴明!
沈浪脸上慵懒笑意彻底敛去,眼神深邃如古井深潭。他放下茶杯,目光扫过玉罗刹,定格宫九:
“原来如此。用力过猛,演的太过,想不到你们魔教如此不济,嚼铁大法都能失传(不搞备份的后果)。隐形人和魔教的情报,效率不差。”
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不过,两位今日联袂堵门,总不会是来叙旧、认亲,或替你们家‘老头子’表‘开心’的吧?”
目光锐利如剑,首刺玉罗刹:“玉教主,你是来找贫道麻烦的?为那口…栽给你的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