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朗朗晴空之下,流云之畔,一道青衫身影正悠然立于虚空之中,毫无凭依。
那人仿佛脚踏无形阶梯,又与天地清风融为一体,衣袂随江风轻扬,姿态闲适得如同漫步在自家庭院,正微微低头,笑吟吟地俯瞰着吟风阁上的众人,带着几分超然物外的审视。
凭虚御空?!
此等轻功,简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西城风部虽亦以轻功、追踪之术冠绝天下,但即便是风部神通,也需借助“白发三千”运转周游风劲,何曾见过有人能如此轻松写意地停滞于高空,恍若仙人临凡?
这己绝非寻常轻功范畴,近乎仙法妖术!
阁楼之上,无论西城高手还是东岛诸尊,无不脸色剧变,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
那刚刚还运转不休、严密无比的“三花一影阵”气机,竟因这突如其来、超越想象的震撼,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涣散。
沈舟虚叩击轮椅的手指猛然停下,瞳孔微缩,深沉的脸上首次露出凝重之色。
虞照周身游走的细微电蛇尽数没入体内,赤眉紧锁,满是戒备地望向空中。
谷缜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瞬间冻结,折扇僵在半空,眼中闪过前所未有的惊异与计算。
陆渐更是看得呆了,张大了嘴巴,恍在梦中。
在所有人震撼目光的注视下,那青衫人微微一笑,身形一动,如同一片毫无重量的羽毛,轻飘飘地自空中悠然落下。
下落之势看似舒缓,实则迅疾,眨眼之间,便己落在朱漆栏杆之上,点尘不惊。
江风拂动他几缕散落的墨发,露出那张俊朗而年轻的面容,唯有那双深邃眼眸,静如古井。
他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孔,将在场东西两派高手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颔首道:“东岛三尊,‘三花一影’气象森严,果然名不虚传。还有这位……”
他视线在陆渐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嗯,有趣的小兄弟。”
“如此阵仗,齐聚这江风小阁,莫非是要上演一出全武行?”
他轻笑一声,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茶楼酒肆闲坐看戏,与周遭的肃杀格格不入。
“贫道路过此地,见诸位气机冲霄,光华夺目,忍不住下来凑个热闹。应该……没打扰诸位的雅兴吧?”
沈舟虚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拱手道:“阁下武功通玄,惊世骇俗,恕沈某眼拙,竟不识泰山。不知尊驾高姓大名?仙临于此,有何指教?”
他心思急转,遍寻记忆,江湖中、朝堂上,绝无此号人物!
那青衫人闻言,哈哈一笑,声如清泉击石:“姓名不过俗世符号。贫道俗家姓沈名浪,至于道号嘛……”
他略一沉吟,笑意洒脱,“世间俗人,好像都喜欢叫我一声‘逍遥子’。”
“逍遥子?!”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狠狠炸响在众人耳边!
近日京城传闻中那位神通广大、能令太子“起死回生”、深得嘉靖皇帝信重、与权臣严世蕃交往甚密、若隐若现地搅动着朝野江湖无数暗流的神秘道人——
竟然就是他?!
竟然以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出现在此地。
谷缜眼中精光爆闪,思绪飞转,折扇“啪”地一合,脸上重新挂起笑容,拱手道:“原来是近日名动京师、圣眷正隆的逍遥子仙长驾临。晚辈东岛谷缜,有眼不识真人,失敬了!”
西城与东岛诸人更是心神震动,面面相觑。
沈舟虚目光闪烁不定,明夷和赢万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惊疑与难以言喻的忌惮。
沈浪对众人的反应恍若未觉,他身形微动,己悠然落在东西两派之间。
他笑吟吟地左右看了看两边人马,语气带着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闲适与期待:
“早就听闻海外东岛、西域西城,高手如云,神通各异,术法武功皆独步天下,乃是当世武林人人景仰的泰山北斗。可惜贫道久居山野,疏懒成性,一首无缘得见真章。”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说道:
“今日天公作美,恰逢其会,真可谓缘分天成。良机难觅啊……不如,诸位就此施展几分手段,让山野之人开开眼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