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炉火噼啪作响,炕桌上的笔记本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陈金生长长舒了一口气,将钢笔帽仔细扣好,仿佛完成了一件神圣的作品。
“差不多了,阿野。”
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脸上带着疲惫却又兴奋的光彩。
“主体框架、内核论点、试点方案,甚至可能遇到的问题和应对策略,咱们都捋了一遍。”
“剩下的,就是把它誊写工整,再润色一下文本。”
陈野也松了口气,靠在炕柜上,笑了笑:“是啊,该想的都想了。”
“成不成,就看郑大哥怎么运作,最重要的还是上面的意思。”
他这话说得平静,但心里也揣着一份不确定。
另一个时空的时代洪流大概方向他是知道,但在这个即将进入1976年的时空,步子能迈多大,谁也不敢打包票。
陈金生的港商身份是一层不错的保护色,但也并非万能。
陈金生小心地将笔记本合上,放进皮包里,闻言也是点点头,语气带着点感慨和期待。
“尽人事,听天命。”
“反正我觉得咱们这计划书,站得住脚,也符合嗯,那话怎么说来着?对,符合发展的大趋势!”
两人相视一笑,都有些意犹未尽,又都明白急也急不来。
这时,屋外传来徐凤娇清脆的喊声:“你俩嘀咕完没有?”
“出来搭把手!要过年了,屋里屋外都得收拾利索!”
陈野应了一声:“哎!来了!”
掀开厚门帘出去,一股冷冽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雪的味道。
天空灰蒙蒙的,又开始零星飘起了雪沫子。
徐凤娇正系着围裙,头上包着块蓝布头巾,拿着个长柄笤帚清理院里的积雪。
林美玲也裹得严严实实,好奇地在一旁看着,偶尔试着拿个小扫帚帮忙,动作虽笨拙,却兴致勃勃。
陈野接过徐凤娇手里的笤帚:“还有啥活要干?”
“多着呢!”
徐凤娇掰着手指数,“房顶的雪得敲一敲。院墙的冰溜子也得清理了,掉下来砸着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有,我爹让去拿他新写的春联和福字。”
“行,我去干。”陈野利索地找来梯子。
陈金生看得新奇,也挽起袖子:“阿野,我帮你扶着梯子!这活儿我在香港可没干过。”
陈母从厨房探出头,笑着叮嘱:“小心点儿!梯子扶稳了!”
小小的院落顿时热闹起来。
敲雪声、扫雪声、欢笑声混杂在一起,透着浓浓的生活气息和年节将至的忙碌喜悦。
陈野站在房顶,举目望去,整个靠山屯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