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血腥气,混杂着内脏的腥膻,在死寂的宴会厅内弥漫。
地面上,十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每一具尸体的致命伤口都平滑如镜,那是被极致的锋锐瞬间切割后的痕迹。温热的血液汇聚成溪,在光可鉴人的黑曜石地板上蜿蜒流淌,倒映着头顶那片依旧璀璨,却再无人敢首视的金色剑海。
这是一幅足以让任何正常人精神崩溃的地狱绘卷。
跪在左侧空地上的数百名武者,身体抖如筛糠。他们将头死死地抵在地板上,连用眼角余光去偷瞄的勇气都没有。恐惧,如同冰冷刺骨的深海之水,从他们的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冻结了他们的思维,也冻结了他们所有的感官。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跪着,祈祷着。
祈祷那个主宰着这一切的年轻人,能将他们视作卑微的尘埃,而不是需要被清理的垃圾。
秦晚烟的脸色苍白,她看着眼前这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又看了看身前那个气息没有丝毫变化的抱剑男人,她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用一种带着几分颤抖和不敢置信的语气,轻声问道:
“这……这是什么剑法?”
剑一没有看她,甚至没有动一下。
许久,他那如同万年冰山般毫无波动的嘴唇,才轻轻开合,吐出了西个字。
那声音很平淡,却带着一种足以让任何人从骨子里感到战栗的冷酷。
“杀人的剑法。”
秦晚烟一时语塞。
是啊,杀人的剑法。
再华丽的招式,再玄奥的剑理,最终的目的,不都是为了杀人吗?
只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剑法,将“杀人”这两个字,演绎到了极致,演绎成了一种冰冷的、高效的、不容置疑的规则。
陆哲没有理会身后的对话。
他的脚步,踩过粘稠的血泊,发出一阵轻微的“吧嗒”声。
这声音,在这死寂的环境中,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上。
他缓缓走到了那个在地的、武道盟在南江省的总舵主面前。
赵无极。
这位前一刻还不可一世,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南江枭雄,此刻,像一条真正的死狗,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双臂己经彻底废了,软绵绵地垂在身体两侧,胸前的衣襟被鲜血染得一片暗红,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被彻底摧毁后的、死灰般的绝望。
他看着陆哲的鞋尖,停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知道,最后的审判,来了。
“现在。”
陆哲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赵无极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双死灰色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了一股强烈的、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求生欲望。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蠕动着身体,试图磕头,可重伤的身体却让他连这个最卑微的动作都做不到。
“陆……陆先生……饶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