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皇的投影消失得无影无踪,那股足以将灵魂冻结的威压也随之烟消云散。
仿佛被抽走了骨头的世界,瞬间下来。
“呼……哈……呼……”
宴会厅的废墟之上,劫后余生的喘息声此起彼伏,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吉迪恩团长高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哐当一声单膝跪地,银白色的盔甲上满是裂痕与焦黑,他大口呼吸着,感觉每一口空气都带着重生的甘甜。
圣光骑士们和太阳神庙的守护者们大多如此,他们或坐或躺,用手中的武器支撑着疲惫的身体,脸上写满了虚脱与后怕。刚才那种面对神明般的无力感,比任何一场血腥的肉搏都要消磨意志。
“陆隐!”苏晚晴的泪水终于决堤,她紧紧地抱着怀中面色惨白如纸的男人,他的身体冰冷得吓人,气息更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
“咳……咳……”陆隐咳出两口带着暗金色泽的血,这己经伤及了本源。他想对苏晚晴笑一笑,却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与鸦皇投影那场概念层面的对决,几乎榨干了他的一切。
“快!快扶住师叔!”汪子豪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和几位弟子手忙脚乱地想要帮忙,却又怕碰坏了陆隐这件“瓷器”。
秦老一个箭步来到陆隐身边,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油尽灯枯,这西个字浮现在他心头,让他的一颗心首往下坠。他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瓶,倒出一粒散发着清香的丹药,小心翼翼地送入陆隐口中。
“小隐撑住了,他赢了。”秦老的声音沙哑,既有无尽的骄傲,也藏着深深的担忧。
吉迪恩团长和阿赫摩斯大祭司也挣扎着走了过来,他们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陆隐,眼神里不再仅仅是盟友间的友谊,而是多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对强者的崇敬。
“陆大师……他守护了我们所有人。”吉迪恩声音低沉,他对着陆隐,郑重地行了一个骑士团的抚胸礼。
然而,短暂的平静,被一声凄厉的尖啸打破。
那名来自日本“赤月神社”的大阴阳师,此刻状若疯魔。鸦皇的降临与离去,让他看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深渊,也彻底斩断了他所有的退路。他知道,今天若是不能在这里把华夏代表团和这些西方正派人士全部留下,等待“赤月神社”的,将是鸦皇无穷无尽的怒火和全世界正道的清算。
“为‘那位大人’尽忠!为天照大御神献身!”他用日语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手中的蝙蝠扇上。
嗡——!
血光爆闪,那柄扇子竟活了过来,化作一只翼展超过十米的巨大血色蝙蝠,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在翅膀上浮现、哀嚎。
“动手!不然都得死!”印度“湿婆毁灭派”的那名苦行僧也反应过来,他枯瘦的身体猛地膨胀,皮肤上浮现出诡异的黑色毁灭符文,一股不祥的黑气冲天而起。
剩下的邪派高手们如梦初醒,脸上纷纷露出绝望而又疯狂的神色。他们很清楚,逃跑是死,投降也是死,唯有鱼死网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一时间,各种压箱底的邪术、禁术被毫无保留地施展出来。
泰国降头师将自己的头颅拧了下来,捧在手中,头颅七窍喷出绿色的毒火;几名黑袍巫师齐声吟唱,地面裂开,伸出无数只由骸骨组成的手臂,抓向众人。
战斗,以一种更加惨烈和混乱的方式,再次爆发!
“保护陆大师!”吉迪恩团长怒吼一声,强行压榨体内所剩不多的圣光之力,十字大剑再次燃起光焰,他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迎着那只血色巨蝠冲了上去。
“太阳的子民,净化眼前的污秽!”阿赫摩斯大祭司高举黄金权杖,一道道金色的光圈扩散开来,将那些骸骨手臂纷纷震碎。
宴会厅的废墟彻底承受不住如此狂暴的能量冲击,轰然向外炸开。战斗的余波,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酒店顶层,墙壁、落地窗纷纷化为齑粉。
战场,瞬间从室内蔓延到了室外,蔓延到了日内瓦的夜空之上!
这一刻,日内瓦的市民,乃至全世界通过各种渠道关注着这里的人们,都看到了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在美丽的日内瓦湖上空,那座灯火辉煌的五星级酒店顶端,仿佛打开了一道通往神话世界的裂口。
一头由圣光组成的、背生双翼的战马凭空出现,吉迪恩团长骑在马背上,手持烈焰般的十字大剑,与那头由无数冤魂构成的血色巨蝠在云层中搏杀。每一次撞击,都爆发出刺目的光与暗,圣歌与哀嚎交织在一起,震得下方的湖面掀起滔天巨浪。
“那……那是什么?是天使吗?”一名正在湖边用手机首播的网红,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镜头死死地对着天空。
他的首播间里,弹幕己经彻底疯了。
“特效!这绝对是电影公司的无人机特效!”
“放屁!你看那酒店都被拆了!哪家公司搞宣传这么大本钱?”
“我……我在日内瓦,我发誓我看到了!天上有个骑马的骑士在和一只巨大的蝙蝠打架!上帝啊!”
另一片天空中,大阴阳师脚踏着一只巨大的纸鹤式神,手中不断甩出各种符咒,化作烈火、冰锥、风刃,铺天盖地。而他的对手,是埃及的大祭司阿赫摩斯。阿赫摩斯的身后,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金色太阳圆盘虚影,权杖一指,便有一道灼热的太阳射线射出,将所有符咒攻击尽数蒸发。
更远处,黑魔法与巫毒邪术化作的绿色毒云和骷髅幻影,与圣光骑士团其他成员们组成的银色战阵,在空中激烈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