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的战后清理工作,远比战斗本身更繁琐。
在瑞士官方力量介入后,一座临时搭建的联合指挥部在日内瓦郊区迅速成立。这里戒备森严,汇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顶尖人才,有科学家,有玄学专家,也有军事情报分析员。他们日夜不休,试图从那片废墟中,解析出这场旷世之战的每一个细节。
指挥部最深处,一间由铅板和特殊符文合金构成的“能量净化实验室”内,气氛凝重得像是要凝固。
秦老、吉迪恩、阿赫摩斯,以及几位国际上德高望重的玄学耆宿,正围着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水晶棱柱。棱柱内部,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若有若无的黑气,正在缓缓流转。
这便是他们费尽心力,从鸦皇投影消散的核心区域,捕捉到的最后一丝能量残骸。
为了保存这缕气息,圣光骑士团动用了珍藏的“圣骸布”,埃及方面则提供了法老陵墓中用于封印的“荷鲁斯之匣”,最后由华夏的专家们,用刻满了上百个微缩阵法的特制容器,才将其勉强稳定下来。
“初步光谱分析出来了。”一位来自德国的物理学家,扶了扶厚厚的眼镜,指着屏幕上一条剧烈波动的曲线,“它的能量结构极其不稳定,兼具熵增和负能量的特性,理论上,它应该在出现的瞬间就自我湮灭,但某种未知的法则强行维持着它的存在。这……这违背了我们所知的一切物理定律。”
“物理定律,在它面前本就是个笑话。”阿赫摩斯大祭司的声音沙哑,他盯着那缕黑气,眼神里残留着深深的忌惮,“我能从中感受到灵魂的凋零,生命的哀嚎,那是纯粹的、不掺杂任何目的的终极之恶。”
实验室的另一侧,汪子豪正百无聊赖地靠在墙上,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他本想进来开开眼界,结果听了半天都是些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只觉得头大。
他凑到林木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师弟,他们神神叨叨地在说什么?不就是一小撮屁大的黑烟吗?我师叔一口就给‘吃’了,还有什么好研究的?”
林木目不转睛地看着水晶棱柱,淡淡地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你永远不知道对手的爪牙上,是否涂抹了你未知的剧毒。”
汪子豪撇了撇嘴,觉得师弟说话总是这么文绉绉的,一点也不爽利。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不语的秦老,忽然开口了。
“把它的能量波动频率,放大一千倍,然后过滤掉所有己知的地球能量模型。”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负责操作的一名华夏研究员立刻执行指令。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变得狂乱,无数条曲线交织在一起,又被迅速剥离。经过数秒钟的运算,主屏幕上只剩下了一条几乎微不可见,却异常尖锐的波纹。
那条波纹,像一根扎进所有人眼球里的毒刺。
它不属于灵气,不属于圣光,不属于魔力,不属于任何一种人类己知的能量体系。它安静地躺在那里,却透着一股来自亘古洪荒的、对整个世界秩序的蔑视。
“这是什么?”吉迪恩团长皱起了眉头,他从那条波纹中,感受到了一股比鸦皇本身更令人不安的气息。那是一种源头上的、本质上的不祥。
秦老的脸色,在看到那条波纹的瞬间,就变了。
他没有回答吉迪恩的问题,而是快步走到操作台前,双手在虚拟键盘上急速敲击起来。他的手指因为用力,指节有些发白。一个个古老的、只有护龙一脉核心成员才能看懂的字符,被他输入了对比数据库。
整个实验室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秦老那张前所未有的严肃的脸。他们能感觉到,一个惊天的秘密,或许即将被揭开。
数据库在飞速检索。
数秒后,“滴”的一声轻响。
匹配成功。
屏幕上,没有弹出任何科学数据或分析报告,只出现了一个用殷红的、仿佛鲜血写就的古篆——
天魔。
这两个字一出现,实验室内的温度仿佛都凭空下降了好几度。
汪子豪看不懂那两个古字,但他能感觉到气氛的骤变。他下意识地停止了耍贫,站首了身体。
“天魔……”秦老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声音里带着一种沉重到极致的疲惫和骇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秦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阿赫摩斯上前一步,追问道。
秦老没有立刻解释,他闭上眼睛,像是在整理某些深埋在血脉记忆中的、恐怖的传承信息。半晌,他才重新睁开眼,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诸位,我们可能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对手的性质。”
他指着屏幕上的那两个字,一字一顿地道:“在我们华夏最古老的典籍,那些甚至比甲骨文更早的传承烙印中,记载着一种生灵。它们不生于此界,不入轮回,非神,非佛,非妖,非鬼。它们来自宇宙的‘背面’,来自法则崩坏的邪恶位面。”
“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生命和秩序的亵渎。它们以吞噬世界本源为生,所过之处,文明凋零,法则枯萎,一切归于死寂。上古的先贤,将它们称之为——天魔。”
“宇宙的……背面?”德国物理学家喃喃自语,他感觉自己的科学世界观正在被一块巨石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