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隐那句“苍蝇,己经清理干净了”,平淡得像是在说“地,己经扫干净了”。
可这句平淡的话,落入昆仑之巅数百人的耳中,却不啻于九天惊雷。
汪子豪用力地吞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发出了“咕咚”一声脆响。他凑到林木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梦游般的恍惚:“师弟,我刚才没眼花吧?师父他……就那么……弹了一下?”
他比划了一个弹指的动作,动作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林木没有看他,目光死死地锁着陆隐的背影,那是一种混杂着狂热与崇敬的眼神。他握着剑柄的手,指节捏得发白,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不是弹……是道。师父说,此地当‘清净’,于是,此地便清净了。”
汪子豪听得似懂非懂,但他抓住了关键,扭头看向秦老,用气音问道:“秦爷爷,我师父这招叫啥?太帅了!有没有秘籍?回头我也想学!”
秦老哭笑不得地瞥了他一眼,这小子,心是真大。他没有回答汪子豪的问题,只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那口气息悠长,仿佛将胸中积压了数十年的沉郁与担忧,一并吐了出去。他看着陆隐的背影,浑浊的老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种后辈看长辈般的敬意。
这不是修为的超越,这是生命层次的跃迁。陆隐,己经走上了一条他们这些老家伙连门槛都摸不到的通天大道。
梵蒂冈的奥古斯丁大主教,胸前的十字架还在微微发烫。他身旁的圣光骑士们己经重新站了起来,但看向陆隐的眼神,再无半分审视与戒备,只剩下纯粹的敬畏。奥古斯丁低声用拉丁语念诵了一句古老的祷文,看向身边一位心腹骑士,用极轻的声音吩咐:“立刻将此间发生的一切,用最高等级的密文传回圣城。就说……我们可能,见到了行走于人间的‘道’之化身。”
北联邦那位刀疤脸壮汉,默默地将手中的战斧收回了背后的皮鞘里。那个动作,带着一种将武器交给君王的臣服意味。他很清楚,自己的战斧能劈开山峦,能斩断钢铁洪流,但在刚才那种改写规则的力量面前,连一块废铁都不如。
全场数百人,心思各异,但情绪却是共通的。那是一种在见证了神迹之后,油然而生的渺小感与安全感。有这样一位存在守护着华夏,守护着这颗星球,似乎任何危机,都不再是危机。
陆隐没有理会身后的暗流涌动。
他转过身,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平台中央那座巨大的、由光芒构成的漩涡。
他的脚步很轻,每一步落下,都恰好踩在了一个玄奥的节点上。众人只觉得,随着他的前行,整个昆仑山巅,不,是整座巍峨的昆仑山脉,都仿佛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
“咚……”
一声沉闷如心跳般的巨响,从地脉深处传来。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震动,一种共鸣。
所有人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活了过来。磅礴的灵气,如同积蓄了千年的火山,开始以一种温和而浩瀚的方式,向着山巅汇聚。
陆隐走到了仙阵漩涡之前,停下脚步。
他没有立刻动手,只是伸出右手,五指张开,轻轻地贴在了那片旋转的光幕之上。
光幕柔和,触感温润如玉。
陆隐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倾听,在感受。他在与这座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年的上古仙阵进行交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山巅之上,除了风声,再无他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注视着那个身影,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终于,陆隐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