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甩完竿,池塘水面刚荡开一圈涟漪,墙角那根破鱼竿忽然又抖了一下。
他扭头瞅了一眼,嘀咕:“今儿这竿子咋老抽风?”
顺手把竿子从墙边拿起来,翻来覆去看了两眼,啥也没瞧出,倒是发现竿身上沾了点泥灰。
他从灶台边摸出一块旧布,一边擦一边嘟囔:“你们这些神仙天天盯着它看,能看出来个啥?又不是金条做的。”
布擦过竿身的瞬间,一丝极淡的青光从纹路里逸散,像是被抹掉了一层看不见的雾。
他没在意,把鱼竿往旁边一靠,正好搭在那根晒干的竹竿上。
竿尖歪歪地指着东南方向,像根指路的枯枝。
池塘底部,那滴神秘之水的滴落速度有所加快。
百里之外,落霞山阴脉裂谷深处,一道漆黑祭坛隐在岩壁夹缝中。
石台上摆着一面裂了缝的铜镜,镜面忽明忽暗,映出的不是人脸,而是李凡小院池塘的倒影。
影魇老祖蹲在镜前,眼珠一眨不眨。
他枯瘦的手指掐着一道血符,嘴里念念有词:“窥命引魂,照见虚实——给我显!”
镜面涟漪骤起,画面一闪,竟是李凡擦鱼竿的瞬间。
“哈!”影魇老祖猛地一拍石台,“果然有门道!”
他指着镜中那块旧布:“瞧见没?他用凡布擦拭,竟抹去了仙帝残留的神识波动!这说明什么?说明这破竿根本不是靠主人驱动,而是自成领域!领域一松,外力可侵!”
旁边一名魔道长老皱眉:“可仙帝都不敢进院,咱们……真要动手?”
“怕什么?”影魇老祖冷笑,“你当仙帝是真的敬畏?他恐怕是看出这鱼竿背后隐藏的巨大秘密,被吸引住了,却又不敢贸然行事,只是找个借口拿了鱼就匆匆离去。”
他调出镜中另一段画面:李凡挠头、解鱼线、甩竿、穿蚯蚓,动作麻利得像个菜市场卖鱼的。
“你看他走路拖鞋,吃饭吧唧嘴,喂狗用破碗,晾衣用树枝——哪点像绝世隐修?分明就是个乡野土鳖,撞大运得了件宝贝,自己还不知道咋用!”
“再仔细看,”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你看他看似随意的动作,每一步似乎都暗合天地之道,只是他自身毫无察觉罢了。”
长老沉默片刻,还是摇头:“可那池塘……刚才水纹凝滞了一瞬,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那是护阵周期性衰弱!”影魇老祖一拍大腿,“我观察三天了,每次有大能探查完离开,小院气机就会松动三息!刚才仙帝一走,池塘水滴频率加快,正是防御最弱的时候!”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皮卷,铺在石台上,提笔就画:“东南角,老龟晒太阳的位置,龟息与地脉相连,但每到正午,它必缩头打盹,断上那么一瞬——就是破界点!”
笔尖狠狠一点:“三息破界图,成了!”
李凡压根不知道自己家东南角己经被画进了“魔道作战沙盘”。
他刚把鱼竿挂好,鱼篓那边就“砰砰”响了起来。
“哎哟,这鱼疯了?”他赶紧跑过去,发现篓子里那几条黑鱼正疯狂乱撞,鳞片刮得篓壁首响,水花西溅。
几只麻雀“呼啦”一下全飞上了屋檐,大黄狗耳朵一抖,睁开一条缝,又懒洋洋闭上。
老龟原本晒得好好的,忽然把脑袋一缩,壳上的纹路闪了半秒,又归于平静。
“这篓子该补了。”李凡一边嘀咕,一边伸手去压鱼篓盖子。
他力气不大,但动作利索,三两下就把盖子卡紧,还顺手压了块石头。
“再闹,明儿就炖了你们。”他说完,转身去灶台边烧水。
刚点着火,背后“咚”一声。
他回头一看,鱼竿从墙角滑了下来,歪在地上。
“这破竿,站都站不稳。”他走过去捡起来,顺手又挂回原位。
竿尖微微一动,依旧朝着东南方向。
就在那一瞬,池塘水面突然静止。
不是风停了,是水本身凝住了。
浮漂悬在半空,涟漪定格成一圈圈黑纹,像被按了暂停键。
三息后,水纹恢复流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