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不知道这些。
他正蹲在池塘边,盯着鱼钩上那缕灰气消失后冒出来的一株小草。
草叶细长,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是谁拿荧光笔涂过。
“这玩意儿能吃不?”他自言自语,顺手拔起来闻了闻,没味。
大黄狗趴在旁边,眼皮耷拉着,但耳朵尖一首竖着,像两根接收信号的天线。
李凡把草往裤兜里一塞:“晚上炒个蛋,试试毒不死人。”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不急不缓,踩得地面微微发颤。
萧老来了。
他一进门就皱眉,目光扫过鱼篓、池塘、老龟,最后落在大黄狗身上。
狗没动,但尾巴尖轻轻卷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什么。
“前辈。”萧老拱手,语气比平时沉,“外头不对劲。”
李凡抬头,手里还捏着鱼竿:“又来要签名的?跟你说多少回了,我不收徒,不传功,不讲道,不合影。”
“不是求见的。”萧老压低声音,“是聚。山外来了好几拨人,气息杂得很,有老有少,有修仙的,有练魔的,还有几个连我都没见过的路数。他们没进村,也没靠近院子,就在十里外的林子里扎了堆。”
李凡哦了一声,继续搓鱼线:“那让他们扎呗,又不是没地儿站。”
“他们聚在一起了。”萧老盯着他,“往常都是各干各的,这次却像约好了一样,连驻地都挨着。而且……”他顿了顿,“我刚才路过镇口,看见有人在分发玉符,上面刻着阵图。”
李凡终于停下动作:“阵图?干啥用的?贴门上辟邪?”
“像是用来布阵的。”萧老沉声道,“而且是压制类的大型阵法。这种东西,平时只有宗门大比才用,现在却出现在散修手里……”
李凡眨了眨眼:“所以呢?他们想在我家门口搞团建?”
萧老:“……”
他深吸一口气:“前辈,我不是吓您。这些人来者不善。他们不求见,不挑衅,也不散开,就那么聚着,像在等什么。我怕他们打算联手——”
“联手干啥?”李凡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泥,“抢我家狗?还是偷我池塘的鱼?”
他低头看了眼脚上那只破鞋,布条都快散了,走路时啪嗒啪嗒响。
“我现在最愁的是买双新鞋。”他叹了口气,“再这么走下去,脚趾头得露在外头晒太阳了。”
萧老张了张嘴,最终没再劝。
他知道,有些事,说得再多也没用。
就像上次他说“前辈您这鱼竿怕是不凡”,结果李凡回他一句:“凡不凡我不知道,反正钓鱼不花钱。”
——
十里外,古庙。
三道身影站在残破的屋檐下,望着远处小院的方向。
“血契己立。”老者道,“三十六人,今夜子时前到位。”
“阵图己传。”青衣执事点头,“九组人马,分西角隐入,不惊动村民。”
“诱饵也准备好了。”黑袍人咧嘴一笑,“一只千年火蟾,装在玉盒里。只要那条狗贪嘴,就能引它离开院门三步。”
老者缓缓闭眼:“记住,不求夺宝,只求破禁一瞬。谁敢妄动,血契反噬,魂飞魄散。”
两人齐声应下。
夜风拂过,吹动残幡,庙前石阶上,一道影子缓缓移动。
不是人影。
是地底深处,一道银丝正沿着裂缝,悄无声息地往更远的地方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