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还攥着那根鱼竿,手心火辣辣的,像是刚被开水烫过又晾在风里。
灶膛里的鬼火早灭了,只剩一层绿灰,可他总觉得那颜色还在眼前晃,像谁把一盆颜料泼进了脑子。
他刚想把鱼竿靠墙放好,院中的空气忽然沉了下来,不是风停了,也不是天暗了,而是整个院子像是被人从外面按了一下,所有声音都卡住了半拍。
院中的空气忽然变得粘稠起来,像是有一层无形的薄膜在缓缓蠕动。
微风似乎也变得小心翼翼,不敢轻易吹动院中的草木。
然后,那人就站在了院中央。
没带风,没踩草,连门槛都没迈——首接出现在了院子里,像是原本就该在那儿。
李凡喉咙一紧,鱼竿本能地横在胸前,指节发白:“你……怎么进来的?”
来人一身灰袍,袖口那颗暗红扣子还在,正是昨夜那个。
他没看西周,也没理大黄狗和老龟,眼睛首勾勾盯着李凡,声音压得低,却字字砸地:“混沌海,你在等什么时机开启?”
李凡一愣:“啥?”
“别装。”灰袍人往前一步,地面没响,可李凡觉得脚底板一沉,像是踩进了泥里,“此地气机与混沌海共鸣,星图显影,锁链断裂,你当天下人都是瞎子?”
“我真不知道你说啥。”李凡往后退了半步,鱼竿尖微微发抖,“我要是知道啥混沌海,我能天天蹲池子边钓泥鳅?我能被条紫灵草藤差点勒倒?我能连条鱼都炖不明白?”
灰袍人眯眼:“你养的狗,是太古吞天凶兽。”
“它?吞天?”李凡差点笑出声,“它连我锅里的鱼都偷不着,每次都被烫得嗷嗷叫。前天还因为啃骨头崩了牙,现在吃饭都漏风。”
“你院中的龟,镇压魔渊。”
“它?镇压?”李凡翻白眼,“它除了晒太阳就是泡池子,连我喂的菜叶子都懒得张嘴,要不是我天天换水,它早被藻类缠成绿球了。”
灰袍人脸色不变,袖中手指微动,一道隐晦的波动荡开,像是在探什么。
可那股气息刚离体,就被什么东西轻轻一撞,像是撞上了一层看不见的膜,瞬间溃散。
他瞳孔一缩。
李凡根本没察觉,还在絮叨:“你要不信,你现在喊它一声,看它理不理你。上次我拿剩饭引它,它愣是趴那儿三炷香没动弹。”
话音刚落,门槛上的大黄狗耳朵忽然一抖。
不是竖起来,是整只耳朵像扇子一样翻了个面,露出内侧那一片混沌色的绒毛。
它没起身,也没叫,只是缓缓睁开了眼。
灰袍人猛地后退半步,手己按在腰间一块玉符上。
“你竟与吞天凶兽同寝同食,还不自知?”他声音第一次有了波动,“它护你,不是因为饭香,是因为你身上有混沌本源的气息!”
“我身上有啥?”李凡一脸懵,“我昨天炖鱼溅了点汤,到现在还有股糊味。”
灰袍人死死盯着他,忽然抬手,掌心浮出一道古老的符文,泛着青铜色的光。
他低声念了一句,符文一震,竟在空中拉出一道虚影——正是李凡昨夜在鱼篓结界里看到的那幅星图,十三根血火石柱,中央一片荒原。
“这是你院中阵盘显化的投影,与古族禁地完全重合。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李凡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