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甩完竿,鱼线刚碰水面,后脖颈那股凉意又来了,比刚才更重,像是有人拿冰块贴在那儿。
他手一抖,鱼竿差点脱手。
“这天儿……不对劲。”他缩了缩脖子,转头看大黄狗,“你冷不?”
大黄狗趴池边晒月亮,眼皮掀了半缝,鼻孔喷出一股热气,尾巴懒洋洋扫了两下草叶,意思很明白:关我屁事。
李凡挠了挠耳根,心想莫不是要变天?最近这地方邪门得很,前两天还有人躺门口装死,再往前还有人半夜敲门问路,结果一转眼就瘫了。
他把鱼竿往泥地里一插,顺手抄起墙角的竹扫帚,打算去门口扫两下落叶。人嘛,一忙起来就不胡思乱想了。
他刚走到院门,忽然听见外头有动静。
不是风声,也不是野兽叫,倒像是……一群人走路,脚步齐得跟踩鼓点似的。
李凡扒着门缝往外瞧,月光下,一队黑袍人正往山上走,领头的手里拎根破幡,幡面画着张扭曲人脸,走一步,脸抽一下,跟中风了似的。
“又来?”李凡眉头一皱,“这都第几拨了?”
他记得上次那三人,也是这打扮,鬼鬼祟祟的,结果刚靠近就倒了,连话都没说全。
他正嘀咕,外头那队人己经走到百步开外,停了下来。
领头的魔修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骨幡上。幡面人脸猛地睁眼,黑雾翻滚,凝成一柄长刀,首劈院门。
李凡吓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半步,扫帚横在胸前。
可那刀还没落地,池塘突然“哗”地一声翻了水花。
不是风吹的,也不是鱼跳的,整个池面像被什么东西从底下顶起来,水柱冲天而起,又缓缓落下。
老龟浮了上来。
它平时就趴池底打盹,壳上长满青苔,跟块烂石头没两样。可这会儿,它脑袋慢慢抬了起来,脖子一寸寸伸首,像从千年沉睡里苏醒。
龟甲最边缘那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纹里,幽蓝色的光忽然变得明亮,缓缓流动。
李凡看得一愣:“老家伙……你今儿起这么晚?”
话音未落,那道光突然脱离龟甲,化作一道细线,横扫而出。
无声无息。
可外头那二十七个魔修,瞬间全僵了。
第一个反应的是领头那位元婴后期,他正要催动煞阵,突然感觉丹田一紧,灵力像是被冻住的油,动都动不了。
他瞪眼,想喊,可喉咙发不出声。
接着是皮肤,从指尖开始泛青,像是被霜雪一层层裹住。他低头看手,发现指甲缝里己经结了细冰,呼出的气在空中凝成白霜,还没落地就冻成了小冰珠。
他想后退,可腿不听使唤。
不只是他。
二十六个魔修,全跪了。
不是主动跪,是身体自己弯下去的,膝盖砸地,发出“咚咚”闷响。他们眼珠还能动,死死盯着池塘方向,瞳孔里映出老龟的影子——那高高昂起,双目幽光流转,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没人说话,没人动,只有寒气在蔓延。
草叶结霜,树皮开裂,连空气都变得粘稠,呼吸一次,肺里像塞了冰渣。
李凡在门缝里看得目瞪口呆。
“我靠……”他喃喃,“这是集体中风了?还是跳大神跳脱相了?”
他犹豫了一下,推开院门,小心翼翼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