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她和别人的孩子,他也可以做到毫无保留地接受。
赵方濡看着,不自觉也笑了下,扣住她的手在掌心。指尖有些用力,声音却还是很轻。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大方,我只能包容你。”
一小时后,飞机准时降落在南淮机场。
同一时间,沈哲接到了一通神神秘秘的电话。他神色匆匆,跟纪黎说了声有急事就走,为了节省时间,甚至走了特殊通道前往机场。
宋确到寺庙确定了沈斯言不在京平后跟沈斯棠打电话汇报,一一完成她临走前所交代的事便也急忙赶往南淮。
沈斯棠在周围熙攘的机场大厅停下脚步,挂断电话后看了眼身旁的赵方濡,犹豫半秒,到底还是找了个让他给自己买咖啡的借口将他支走。
她不想连累任何人,这是她自己的事也该由她自己解决。
出租车驶离机场,沈斯棠向窗外看了好几次。
南淮晴空万里,湛色浓重,竟然连一点漂浮的乌云都没有。时至九月,室外气温依旧很高,可她又觉得,到处都在下雨,周身是怎么都捂不暖的寒意。
蒋文珠发来的地址十分荒僻,下车时司机还好心提醒她这座山太险峻,沈斯棠付了钱没说话,眼见着被山峰挡住的余晖越来越少,顺着仅有的一段蜿蜒小路走上去。
天色渐暮,落日给破旧木屋镀上一层诡异的温度。
蒋文珠听见动静,示意门后把守的两人将门打开,木门吱呀发出声音,沈斯棠转眼看到她走出来。
多年过去,蒋文珠容貌变了许多,可喜好却一如既往。身上穿了条鲜亮的绿色裙子,明明是富有生命力的漂亮颜色,但穿在她身上,更像是妖冶吐信的蛇。
“还算守时。”
蒋文珠在她身上扫视打量,话音冷淡,“看来救命恩人还是抵不过血缘兄长,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你敢一个人来。”
“我为什么不敢呢?”沈斯棠仔细看她,盯着那双精明的眼,“先来说说,你的交易是什么?”
蒋文珠被她这番目空一切的话逗笑,倒真是一家人,多年前她那个心高气傲的母亲也是跟她说了这样的话。但她要的,从来都不是简简单单就能交付的东西。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这才是她蛰伏多年筹划已久的所有目的。
向谌精疲力尽,在绑椅上昏睡时听到沈斯棠的声音。
他起初以为是幻觉,直到看见因门打开而透过的夕阳光线,这才确定下来外面真的有她的声音。
他不会听错,他永远都不会听错。
向谌想发出声音,他想弄出些动静告诉沈斯棠赶紧远离这里,可他全身上下除了塞住棉布的嘴巴还能发出些许微弱声响之外再也没有一点力气。
努力许久,用头去撞椅背,也因为太过用力,直接连人带椅把自己摔了过去。周身发痛,被麻绳死死捆住的部位更是磨破皮后又牵引扯疼。
再睁眼,两道模糊倒立的身影由远及近走到他跟前。
沈斯棠淡淡看他一眼,移开视线,环顾四周后冷声问:“我哥呢?”
她脸上波澜突变的情绪不是因为看到他,向谌闭上眼,后知后觉为此刻的自己感到难堪。
他知道她那么冷静的人不会为了他只身犯险,他也没想到,蒋文珠已经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
挣扎着想要发出声音,呜呜几声后却只因为干呕流出几滴生理性眼泪。
“你哥肯定是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如我们先来聊聊天?”
蒋文珠对向谌的反应置若罔闻,径直落座到一旁的椅子上。
沈斯棠知道她不会这么简单,来之前也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此刻没见到沈斯言,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担忧。
“你费尽心思跟了我这么多年,又绞尽脑汁把人安插到我身边,难道只是为了跟我聊天?”
她站在蒋文珠的对立面,两人一高一低,虽然年纪悬殊,但在气势上并不逊色分毫。反倒因为这份无所畏惧,没存着今天能全身而退的想法,看起来竟然比这个蛇蝎女子还要平静。
她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只要是,别伤害到沈斯言。
她已经欠了她哥一双腿,她再也不想,再也不想继续亏欠。
“当然不是。”
蒋文珠起身绕到她跟前,认真凝望她的脸,“我在你身上可是付出了很多心思呢。”
“比如他,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