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七拐八绕,何金玉一脚跨出后门顿觉不对,因为在不远处除了停放的警车,还多了几辆黑色的豪车。
他刚出来,何不凡和那晚的青年立刻围上来,青年年纪尚小,直率热血的年纪只狠狠地瞪着沈副队,何不凡伸手,把他揽到身后。
“沈副队,累了一晚大家都辛苦了,如果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们随时开口,我们也希望案件尽快告破,还受害者和无辜的人一个清白。”
何不凡说着,话锋一转:“只是——不知道金玉犯了什么错,还需要转移审讯?”
质问的话贴到了沈副队脸上。
他眸色锐利如刃觑向远处黑色辉腾,车玻璃后,裴宇坐在主驾驶室挠了挠后脑,内心发虚。
“目前没有能证明他清白的铁证,我已向检院递交卷宗提请延长羁押时限,为了避免两名嫌疑人串供,所以分开羁押。”
沈副队掸掉领口不存在的灰尘,回答时微微侧身,肩头倾斜下的阴影遮住了肩膀雪白的警徽。
何不凡欲张嘴反驳,但对上沈副队那张态度冷硬、不容置喙的脸,以及周围六七名警员,心中的无力感油然而生。他没有办法,只能告诉何金玉父母安好,周家人也晓得这件事,各方都在想办法。
刚寒暄几句沈副队就耐心告罄,挥手把人带走。一行人纷纷上了警车,何金玉刚一脚踩进去,便被一头撞得差点整个摔下去。
青年整个人跟抹了胶水似的黏在他身上,嘴里哭吼:“哥——你们放开我哥!检院的条子都没批下来你们就抓人,哪有你们这样的啊!你们欺负人——”
事发突然,警员迅速包围七手八脚的试图掰开他。
“方堂,我警告你别胡来,赶紧回家去!”
“我不!他们不放开你我就不松手——”
方堂在警局门口又哭又闹,偏偏这人又是跟何金玉沾亲带故的,秉持文明办案、适量考虑并安抚家属情绪的原则下,他们围成一团却没一人能把这个八爪鱼拉开。
众人手忙脚乱之中,何金玉忽觉口袋被塞了个冰凉的硬物,他低头,立刻与方堂对上视线。
两方人纠缠了好大会,方堂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被何不凡塞进车里,沈副队这才能带人离开。
车窗两侧的风景迅速后退消失在长街尾端,何金玉坐在一侧,飘逸的风景在他眼底只留下残影。
他似乎在看风景。
路程后半段,沈副队拿出一个黑色眼罩给他带上,蒙着视线被送到了“关押”的地方。
“你们办案还搞这么神秘啊?”
没人回答他。
等手腕的铁拷被摘下,他立马掀了眼罩扭头,那扇精工雕纹厚重的大门从内缓缓朝里推进,直至严丝合缝的关闭,挡住了落在他脸上的最后一丝阳光。
“金玉。”
他转身,闻声望去,郎庄曲起一条腿坐在吧台,一身西装三件套勒出完美劲瘦的腰身,外套被随手挂在椅背,领口敞开两颗。
郎庄盯着杯里猩红荡漾的水波,嘴角扯起:“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原本是打算说的,不过看见你也就没必要废话了。”
警局、医院乃至检院都能被动用,把他和周霆琛像遛狗似的这么转了一圈,这个手眼通天的人若是郎庄,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除了他也没第二个。
何金玉摁着发痛的手腕打量着这栋三层复式别墅。
郎庄敛了视线,放下酒杯,从玄关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型医药箱,拎着箱子把人摁坐在沙发。
他看着何金玉又冷又木的表情,伸手,“把手给我。”
何金玉没理他,绕过他的手自己打开医药箱找出红花油,倒在掌心摩擦生热覆在青紫的手腕,全程没有分给郎庄一个眼神。
他的手机、钱包等一切随身东西都在审讯前被收走,玩不了手机也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他并没有作出着急的姿态,渴了自己倒水喝,无聊了就躺在沙发看电视。
他就像是当做这个人是一团可以摸得到的空气,问什么都什么也不回答,也什么都不看,甚至不关心什么时候能出去。
两个人就这么在封闭的别墅里无声的僵持了一下午。
临近晚饭,那扇Biffar才再次被推开,管家带着佣人在餐厅忙碌布菜,何金玉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郎庄从楼梯下来,手里拎着一小沓陈旧的曲谱,边缘磨损但没有明显泛黄,显然是被抱在手里繁复翻阅过的。
“吃饭了。”
他略过何金玉甩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