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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一棋子(第2页)

上一次,在那至理溪畔的喧嚣与兔灯温暖的晕光里,她看着扶砚因她一句“不需情丝”而骤然黯淡的眼眸,看着他强忍泪光的模样,心中曾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滞涩。那时,她将此归因于他伤势未愈,情绪易动,亦或是那所谓“朋友”界定带来的、她无法理解的失落氛围所致。

她记得自己留下了那只兔子灯。理由冠冕堂皇——镇压“惑乱心智”的样本。其实是那灯火映照下,扶砚眼中重新亮起的光芒,让她觉得留下此物,似乎能维持一种她尚且不能完全理解的“稳定”。

而后,是百年静默的守望与潜流的涌动。

她感知着他在万知林的重重阻力中步履维艰,也感知着北境赤猊的野心如暗火滋长。她依旧遵循着不直接干涉内务的铁律,只在归墟异动、关乎三界根本时,才降下雷霆手段。然而,那道源自浮黎境的星辉,那道与她三光元炁隐隐共鸣的力量,让她能清晰“看”到他在血与火中的每一次挣扎,每一次挥剑,以及……那日益沉淀的坚毅与孤独。她看着他以铁腕与怀柔并济的手段整合势力,看着他于夜深人静时,独自面对星图推演局势的侧影。那份曾经在她面前毫不掩饰的热烈与依赖,渐渐被收敛于沉稳的面具之下,唯有在偶尔仰望浮黎境方向时,会泄露出一丝未曾改变的执拗。

直到大婚之日,那场预料之中的背叛与血色厮杀。

她降临的那一刻,目光越过所有纷杂,精准地落在他的身上。看着他以身为盾,护住寂清明,硬接赤猊濒死反扑,看着他气息萎靡,鲜血染红礼服,那熟悉的滞涩感再次浮现,比上一次更为清晰。不再是规则之外的“杂音”,而是一种……需要被立刻修正的“谬误”。他的生死,关乎白泽传承,关乎妖界稳定,更关乎……那百年星辉相伴,早已悄然系于她神念之中的“因果”。

她出手抹杀赤猊,是职责,是清除隐患。但随后,在他强撑着重伤之躯,条理清晰地发布一道道命令,最终力竭倒下,于意识涣散间呓语出那声“神君”时——她清晰地感知到,自己那遵循规则运转的神心,传来了一丝波动……这是她再也无法忽视的牵念。

直至此刻。

他走到场中,以星辉为刻刀,在北境寒玉上铭刻下百年光阴。

每一幕,都带着他炽热的情感与神魂的烙印,沉重地呈于她面前。这不再是少年懵懂的爱慕,而是一个历经劫波、执掌一界的妖神,以全部过往与真心铸就的誓言。

就在这全场屏息、落针可闻的寂静时刻——

一直安静坐在寂清明身旁的清芜,在看到扶砚拿出那枚寒玉,看到星辉勾勒出那一幕幕饱含深情的画面时,心中便是一紧。她太了解神君了!了解她清冷面容下可能掀起的惊涛骇浪,更了解她此刻体内沉重的伤势与那份早已做出的、近乎残忍的决断。

当神君伸出手,接过那枚寒玉的瞬间,清芜清楚地捕捉到了神君指尖那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以及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复杂到极致的波澜——那里面有触动,有回忆,或许还有一丝被如此真挚情感撼动的无措,但最终,都被一种近乎悲凉的决绝所覆盖。

清芜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她下意识站起身。她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她没有看身旁因她突然起身而投来疑惑目光的寂清明,也无暇顾及周围投来的些许诧异视线,只是快步、无声地走到了神君的座席之侧,微微垂首,侍立一旁。

她知道自己无法改变神君的决定,但她必须在离神君最近的地方,在她做出那注定会伤己伤人的抉择时,给予最及时、也最无言的支撑。

清芜的到来让神君清楚地感觉到清芜身上传来的那份担忧与无言的守护。这让她即将出口的话语,在喉间凝滞了更久的一瞬。

全场依旧寂静,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和她手中的寒玉上,等待着浮黎境主神的回应。

“妖神有心了。”

她的声音平稳无波,仿佛只是在评价一件寻常的贡品。

“此玉……确是稀世之物。”

“然,浮黎境不存私藏,归墟畔……亦无需此等牵绊之物。”

神君的目光再次抬起,看向扶砚,那里面是纯粹的、属于规则执行者的漠然:

“你的心意,本君已知。”

“但,到此为止。”

“……神君所言极是。”他的声音略显低沉,却依旧保持着礼节,“是扶砚……考虑不周。”

他未再多言,也未去取回那枚寒玉,只是沉默地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全场依旧寂静,气氛凝滞得如同冻结。

就在这时,寂清明猛地站了起来,脸上堆起一个略显夸张、意在打破僵局的笑容,声音也比平时拔高了几分:

“哎呀呀!说得好!说得好啊!”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拍了几下手,试图吸引所有人的注意,“浮黎境规矩森严,神君恪守职责,正是我辈楷模!咱们妖界如今百废待兴,正需要神域的大力支持与合作嘛!就比如这次平定北境,若非神君明察秋毫,洞悉赤猊勾结虚魇遗毒的阴谋,及时出手,咱们哪能这么顺利?”

他一边说着,一边端起自己的酒杯,朝着神君的方向,也朝着全场示意:“要我说,以后妖界与神域,尤其是与浮黎境、巡天司,更该多多往来,互通有无!这对三界安定可是大好事!来,为了日后更好的合作,为了妖界的长久安宁,我提议,大家共饮此杯!”

他这番话,巧妙地将神君的拒绝引向了“恪守职责”与“神域规矩”,又将话题拉回到了公事与合作的层面,试图为扶砚和神君都找一个台阶下。

复弦与云漪对视一眼,瞬间领会了寂清明的意图。复弦沉稳起身,端起酒杯,声音不高却清晰:“寂察勘使所言甚是。铲除虚魇余孽,维系秩序,本是无间狱与巡天司职责所在。妖界能迅速平定内乱,亦是三界之福。”

雪姬是立刻领会,率先起身,举起酒杯,声音清越:“雪姬代表北境,敬神君,敬妖尊,敬三位神使!愿自此之后,北境与万知林同心,妖界与神域共济!”

有了她带头,其余原本噤若寒蝉的妖王和部族首领们也纷纷反应过来,连忙举杯附和,说着各种吉祥话和表忠心之言,试图用喧闹驱散刚才的尴尬。丝竹管弦之声也识趣地重新响起,虽然比之前少了几分轻快,多了几分刻意,但总算让场面重新“活”了过来。

接下来的宴会,扶砚仿佛无事发生。他面色平静地接受

各路妖王的敬酒,言谈举止依旧沉稳得体,甚至能与人说上几句场面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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