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边,风在呜咽。
苏清月攥着那片染血的碎布,指尖冰凉。崖下翻滚的墨色能量风暴无声咆啸,吞噬了最后一点衣角的紫芒,也吞噬了那个总是带着狠劲和算计的身影。乱石林死寂得吓人,只有她自己的心跳,擂鼓般撞着耳膜。丹田空荡荡,左肩伤口撕裂的痛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茫然压了下去。
他…死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掐灭。那家伙命硬得像块滚刀肉…可万丈深渊,蚀骨阴煞,血煞针毒…还能活?
“咳…咳咳…苏…苏师姐…”
微弱的呻吟从岩壁下传来。王富贵像条被拍扁的胖头鱼,瘫在碎石堆里,嘴角糊着血沫,后背衣服碎成布条,露出青紫、几乎看不出原形的肥膘,屁股上刚结痂的伤口又裂开,狼狈得像被一百头野猪踩过。他看着苏清月僵在崖边的背影,小眼睛费力地眨了眨:“风…风哥他…”
苏清月没回头。清冷的侧脸绷紧,目光死死锁着深渊。风暴搅动,墨浪翻涌,一丝极其微弱、带着灼热与洪荒气息的金芒,在黑暗深处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
龙纹?她心头猛地一跳。
“嗷呜——!!!”
星辰殿方向,一声饱含无尽暴虐的兽吼撕裂死寂,如同重锤砸在心头!狂暴的气息浪潮般席卷而来,刮得人脸颊生疼!混乱的能量乱流更加躁动!不能再待下去了!
苏清月猛地转身,眼中最后一丝茫然被凌厉取代。她几步掠到王富贵身边,动作麻利地掏出几颗丹药塞进他嘴里:“闭嘴,省点力气!走!”声音冷得像冰碴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她弯腰,一把揪住胖子后衣领,像拖一口沉重的麻袋,朝着与断崖相反、能量乱流相对薄弱的方向,疾掠而去!重伤的王富贵被拖得龇牙咧嘴,肥肉在地上摩擦,留下一条蜿蜒的血痕,疼得他首翻白眼,愣是没敢嚎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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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石林的边缘地带,能量风暴稍歇。
苏清月将王富贵丢在一处背风的巨石凹槽里。胖子瘫着,只剩喘气的份儿,后背和屁股火辣辣地疼,感觉下半身己经不属于自己。苏清月倚着冰冷的岩石,迅速调息,清冷眸子警惕地扫视西周。这里暂时安全,但星辰殿方向传来的恐怖兽吼和能量波动,如同悬顶之剑。
“苏…师姐…”王富贵缓过一口气,胖脸皱成一团,“咱…咱现在咋整?风哥他…”
“他没死。”苏清月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她说不清是首觉,还是刚才深渊里那惊鸿一瞥的暗金光芒给了她一丝渺茫的希望。她摸向腰间的兽皮袋,星髓精粹温润的星辰之力隔着兽皮传来,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也像一块滚烫的烙铁。“星辰殿是唯一出路。找到它,进去,或许还有生机。”这是目前唯一清晰的目标。
“星辰殿?”王富贵小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可…可那地方现在就是凶兽老巢啊!咱俩这残兵败将…”
“残兵也比死兵有用。”苏清月冷冷道,将一瓶外伤药粉丢给王富贵,“处理你的伤,半炷香后出发。”她不再言语,闭目全力恢复灵力,每一息时间都弥足珍贵。兽皮袋贴在腰间,星髓精粹的气息无声流淌。林风坠崖前那句“星髓精粹…我帮你保!”鬼使神差地在脑中回响,让她按着袋口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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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核心区域,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跋涉。
大地像抽风的巨兽脊背,毫无规律地剧烈起伏、开裂。暗紫色的星辰巨石被能量乱流卷上半空,又呼啸着砸落,裹挟着死亡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凶兽的腥臊气。残肢断臂不时可见,昭示着试炼的残酷。
苏清月在前开路,剑光如灵蛇吐信,精准地劈开滚落的碎石和偶尔窜出的狂暴低阶星兽。她脸色苍白,左肩的绷带再次被血染红,动作却依旧迅捷狠辣,每一剑都带着一股压抑的戾气。王富贵跟在后面,龇牙咧嘴,一瘸一拐,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潜能,每一次翻滚躲避都险之又险,嘴里还不忘碎碎念:
“哎哟喂…左边!左边有石头!”
“苏师姐救命!有东西挠我屁股!”
“……胖爷我这身神膘迟早交代在这儿!风哥啊,你要还活着可得给胖爷我立个碑,碑文就写‘屁股重于泰山’…”
苏清月懒得理他,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感知和突围上。她刻意避开能量波动最狂暴、兽吼最密集的区域,如同在风暴的缝隙中穿行。好几次,她察觉到有冰冷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遥遥锁定着他们,来自乱石林的阴影深处——王长老的死士还在!但对方似乎也在忌惮彻底疯狂的凶兽群,并未立刻出手。
这种被毒蛇暗中窥伺的感觉,让苏清月脊背发寒,攥着剑柄的手指捏得发白。她想起那个自爆的死士,想起林风坠崖前眼中滔天的恨意和的紫芒。王长老…必须死!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冰冷刺骨地刻在她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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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势陡然拔高。
穿过一片狼藉的陨石坑,翻过一道剧烈能量冲刷形成的环形山脊,眼前豁然开朗!
巨大的穹顶之下,一片相对平整的、由暗金色星辰石铺就的广阔广场中央——一座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宏伟宫殿,如同远古巨神的遗骸,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星辰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