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答复的贺泊天,变得更加的疯狂,他追问着没有答案的问题。
“凭什么?”
“凭什么我不是他?”
贺泊天抬手抚着辛禾雪苍白的脸,哀伤而绝望地反复道:“阿雪,我爱你啊,我们就在这里,留下来,不好吗?我是贺泊天,我当然是贺泊天,我爱你啊……”
他的手颤抖着,连带着声音,乞求着,“你不能……爱我吗?”
青年依旧美丽,依旧不怎么爱说话,神色温柔,语气都放得格外轻,“低头。”
贺泊天的头沉沉低了下去,一个极度柔和的吻,印在他的额心上,像是神明出于垂怜回应了信徒的请求。
然而同时地,一柄匕首推入了他的心口。
辛禾雪咳嗽了两声,唇角流出的鲜血是脸上唯一的艳色,薄唇极轻微地一开一合,“我说过了,爱我……就去死。”
神明的爱是有代价的。
最后剩下的所有精神力,尖锐地顺着匕首刺穿了绞杀树。
整个广阔的折叠区天崩地裂地震动着,地表开裂,粉石飞扬,仿佛巨人撼动,重新缔造新纪元的神话。
崩飞的碎片与灰尘交织在风中,土地扭曲、坍缩,无尽的深渊吞没着周围的事物。
绞杀树庞大的遍及各地的藤蔓脉络网都在疯狂拧动着,以痛苦的姿态地接受死亡,它们的绿色藤蔓开始自燃,瞬息涨大成熊熊烈火。
辛禾雪忽明忽暗的视野,看见燕棘疯狂地大吼着向他奔跑过来,哨兵浑身伤势密布,到处都是血,看起来实在是很狼狈。
“你的医疗包呢?!”
辛禾雪听见对方无法控制音量地急切地问着。
他安静地摇了摇头,在燕棘急疯了背起他时,辛禾雪闻到浓烈的血腥味道,他胸膛的血和哨兵后背的血液混合在一起。
颠簸地快步前进着,哨兵还要留意周遭开裂的地面,山边滚落的巨石。
辛禾雪靠在他耳旁,声音微弱道:“带我回家吧。”
“回家!”
“回家!”
燕棘不断语言节奏紊乱地重复着。
“我们回家……”
藤蔓燃烧的大火包围了折叠区,燕棘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向东撞到了火舌,向西撞到了烈焰。
不行、不行、不行……
这样会伤到辛禾雪……
燕棘没有办法不管不顾地冲出去,他仿佛死过了一回,浑身不仅是淌着鲜血,热汗冷汗更是浸湿了,汗渍像是剑芒刺入每一个伤口。
他的精神图景正在极速地衰败,灰狼栖息的山野顷刻间化作火焰与烟尘,燕棘忍受着飙升的精神污染程度。
他不能倒下,他还要找到回家的路……
哨兵眼底压抑着,隐约泛起赤色,那是哨兵在失控前才会表现出来的症状。
燕棘咬紧牙关,在辛禾雪勉强抬手抚过他耳鬓时,感觉火焰仿佛灌进了眼眶里,眼睛发烫,下颌绷得死紧。
他不断地重复道:“很快的,坚持住,我们回家……”
天空忽然下起了雪。
雪花落到燕棘的眼前,正在静静地浇灭这场大火的热量,落尽这片大陆的每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