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宜人皱着眉把《晴雨录》接过来,仔仔细细阅览了一遍,确认确实没有。
这就奇怪了。
书写《晴雨录》的是翰林院天文局的官员,他们在各地都有专门负责勘测的官员,而翰林院天文局因为除了要观测天气还要为官家观星,测算一国运势,因其特殊性,所以和她们尚书内省一样,都是处于半封闭状态的部门,不一样处在于她们封闭在内宫,翰林院天文局则封闭在翰林院中。
基本算是由皇宫直接统领。
如果说郑敏达是目前嫌疑最大的人,那他是怎么能让翰林院天文局删掉大雪记录的?
而且郑敏达好像也没有贪墨的传闻,若说是他拿钱摆平了这桩事,沈明心也怀疑他没有这么多钱。
太诡异了。
沈明心又想起京中突然飘下来的那些雪片一样的“神书”,隐约觉得这应该是同一个人的手笔,郑敏达很可能也是这个人手里的一杆枪。
夏宜人把手中的《晴雨录》合上,“也许当年河汉府就没有下过大雪。”
这样燕王殿下自然是无辜的。
哪有这么容易!沈明心撇了撇嘴,夏宜人不知道河汉府志的事,看了《晴雨录》有这种侥幸心理也很正常。不过如果,神书和删改《晴雨录》这两件事是同一个人做的,那当年在《晴雨录》上删除记录应该是为了隐瞒雪灾的事,今日广发神书揭穿又是因为什么?就是为了让陈子兆背锅?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沈明心点了点剩下的书册,今年因为还没过完,所以还没有今年的《晴雨录》,即便有,她其实也没办法确定是不是就是准确的。
行吧,谜团再多也只能慢慢理。
她让夏宜人把《晴雨录》拿走,最后还是没忍住,让她不要太乐观。
夏宜人脚都悬到偏殿门槛上了,重又挪了回来,“沈明心,你看得通透,我倒也未必就全然不过脑子,河汉府府尹如果没有实证,只怕也不会把事情捅到官家面前,只是有这本《晴雨录》在,至少能先拖一段时间。”
沈明心点头,她其实一直不知道夏宜人到底为什么会对陈子兆有这么浓烈的崇拜,毕竟这宫里畏惧、厌恶他的人恐怕比崇拜他的多太多了。
再把偏殿又收拾了一番,沈明心也出了门,把偏殿锁好落钥,回寝殿休息,她这回再回来时,刘长赢已经回她自己的寝房了。
沈明心简单收拾了一下,仰躺到了榻上,但等她躺下来后没多久,就隐约发现寝房里好像不大对劲。
她飞速从床榻上爬起来,她寝房里立着的半扇屏风是不是好像挪动了点?
“山骨?”
影子杀手从屏风后走出,“如果还是之前我每日能杀你一次的时候,你现在恐怕已经是个死人了。”
沈明心盘着腿坐在自己的床榻上,“你倒是也不用提醒我最近警惕性降得很低这件事,毕竟这宫里除了你,确实也没有别人这么喜欢摸黑来杀我一个九品内官了。”
费这么大得尽杀她真的性价比太低,也就陈子兆干得出这种事来。
“这么快就把信拿来了?”毕竟山骨也不会这么闲,大晚上来她寝房找她,自然是因为刚刚在庆宁宫里议定的事项,只是山骨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短的时间里,又传八卦又偷东西的?
太有效率了吧,不愧是陈子兆的金牌员工。
山骨把信递到她手里,还没等说话,沈明心就指了指屏风外面,“你先自己拉个椅子进来坐,我得把信抄一遍,你再送回去。”
她起身披了件外衣,接着就绕过屏风准备去桌案上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