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开笑道:“诸位莫谢我,方才出手的乃是我身旁这位青阳真人——地仙之祖镇元子爱徒,神通广大,法力非常。”
四將闻之,愈发恭敬,再礼道:“多谢真人仗义相助!若蒙不弃,请入禪寺奉茶,从容敘话。”
李修安还礼道:“常言道:山川有泪皆成雨,四海无波总为民。列位不必多礼。只是不知究竟发生何事,竟致水母娘娘与水猿大圣同时脱困,为害泗州、盱眙?”
四將嘆道:“其中详情,吾等亦不甚明了。只知有一阴魔,趁家师与师兄赴龙华会之机,私放了水母娘娘与水猿大圣。此亦吾等疏忽之过,未曾料想竟出此大变。”说罢,四將神情黯然。
李修安闻听“阴魔”二字,略觉耳熟,细思片刻,方忆起:原本西游中,唐僧取得真经归来,被老黿拱翻入水后,天色大变,雷烟俱作,走石飞沙。
原是些阴魔作號,欲夺所取真经,直至天亮,阴魔方离去。
唐僧惊问其故,猴子那时气呼呼道:“师父,你不知就里。我等保护你取获此经,乃是夺天地造化之功,可以与乾坤並久,日月同明,寿享长春,法身不朽:此所以为天地不容,鬼神所忌,欲来暗夺之耳。一则这经是水湿透了;二则是你的正法身压住,雷不能轰,电不能照,雾不能迷;又是老孙抢著铁棒,使纯阳之性,护持住了;及至天明,阳气又盛:所以不能夺去。”
念及此,李修安讶然道:“阴魔?此究竟是何方阴魔,竟有如此本事,又为何行此恶事?”
四將道:“这阴魔非同寻常,本是前任洪泽湖水神,因犯天条被判死罪,心中不服,怨魂不散,不肯投胎,竟修成阴魔。往日家师与师兄在时,他尚不敢作恶,今番却被他钻了空子。吾等失察,罪莫大焉。”
李修安宽慰道:“列位不必过责,或是劫数使然,非人力可避。”
马开嘶了一声,沉吟道:“方才在东海之上,於你我眼前救走水母娘娘的那道黑影,莫非就是这水神阴魔?果真有些手段。”
“若真是他,端的可恶至极,不知这当中到底有何因果说法?”
李修安亦道:“观其阴风凌厉、水浪化形之术,甚有可能。”
敘礼已毕,四將再请二人入寺。
李修安一则欲明事件始末,二则袖中水猿不能久困,遂欣然应允。马开自无异议。
四將在前迎路,二人隨后,入城,过两重山门,至大殿坐定。僧人奉上香茶。
寺中因遭变故,尚显凌乱,眾僧惊魂初定,正自洒扫庭除。
四將陪礼问道:“真人神通广大,出手即降此怪,不知这廝如今困於何处?
”
李修安道:“列位谬讚。此怪现困於贫道袖中,然惭愧一贫道修为尚浅,不比师父,仅能困他三日。此刻亦不便放出,恐其使元神脱壳之术,趁机遁走。
吾曾听闻此怪身形矫捷,善能变化,若再逃脱,恐难擒回。”
当年李修安初成此法,仅能困人十二时辰;如今道行精进,已可困人三日。
言罢,李修安展袖示之。
四將与马开齐向袖中望去,果见那水猿大圣闭目跌坐,寂然不动,竟无半分躁闹。
马开与四將齐声讚嘆:“真人此法果真玄妙,竟教此怪如此服帖,这回倒似雷惊的孩儿、雨淋的蛤蟆一般哩。”
四將当中的一將观过后,暗鬆了口气,沉吟道:“既如此,吾当速去寻师父与师兄归来,降妖除魔,重將此怪镇压於龟山下。如此往返,一日足矣。
马开頷首:“如此甚善。那水母娘娘目已受伤,料暂不敢再现。”
余將亦道:“事不宜迟,兄弟速去!”
那將应声出殿,腾云而去。
然李修安凝视袍袖,却怔然良久,默然不语。
马开见其面色有异,遂问:“道友何故忧形於色?”
李修安施了个法,屏蔽外音,方嘆气道:“诸位有所不知,贫道这袖里乾坤虽自成天地,能困人形,却不能压制心神,难伏心猿。这水猿大圣心性燥烈如火,今番如此安静,实属反常。”
三神將与马开闻言恍然,神色骤变,惊道:“真人之意,莫非袖中水猿乃是假身?”
马开亦诧问道:“若如此,真身今在何处?”
李修安掐诀念咒,运起望气寻真之法,肃然道:“贫道预感,此怪或已化作人形,混跡寺中。”
马开与三將闻之,皆倒吸一口凉气,心下骇然。
李修安却不慌不忙,起身向殿外行去。三將与马开面色凝重,紧隨其后。
毕竟不知水猿藏在何处,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