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快了,慢点。”
他以为这句请求会被当做耳旁风,没想到下一刻熊幼美便刹住了车。
她的额头上有一层薄汗,谢长骄拿出手帕帮她擦,“是不是累了?还是换我载你吧。”
熊幼美侧头看向旁边的公园,指了指其中一对男女,不确定地问:“你看那个是不是我哥?”
谢长骄拨了拨自己一团糟的头发,大致扫了一眼后说:“应该是,旁边那个应该就是叶同志了。”
“我哥在和星桥姐约会,我们还是不靠近了。”熊幼美定睛看了几秒后,重新启程。
叶星桥的长相称不上好看,眉毛淡,唇色浅,五官如清汤素面,毫不出挑。
但是任何人看见她的第一眼都不会注意到这些,她神情冷淡,眸光明亮,仿佛最高的树上最清的一抹雪,俯瞰所有鬼祟,并照得一清二楚。
她和熊桦简直是天生一对,她甚至比熊桦活得还要真还要纯。
熊幼美长呼一口气,走进院子的时候她说:“又认识了一个很棒的人啊。”
“叶星桥?才刚见一面你就这么喜欢她了?”
“对啊,看着她的眼睛,我就觉得原来还有这么纯粹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真好。”
谢长骄不懂她为什么只从眼睛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好坏,这是每个文艺工作者惯有的丰富想象力?
他直视她的眼睛,问:“那你能从我的眼睛里看见什么?”
熊幼美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说:“家里还有红薯丸子吗?我想吃。”
谢长骄被她打败了,不甘心地追问:“你就只能从我眼睛里看见红薯丸子吗?”
熊幼美握住他的肩膀,认真道:“还能看见芝麻酱糖饼!”
谢长骄弹了她一个脑瓜崩,“我看你是饿了,不正经的小熊同志。”
“本来就该吃午饭了嘛。”熊幼美摸着肚子抱怨。
谢长骄生气,起身揉乱她的卷毛,然后去厨房做午饭。
熊幼美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顺便嗑嗑瓜子,厂子发的瓜子花生再不吃都该潮了。
王建国也不做饭,他自诩一年在外为家里奔波劳累,好不容易放假,当然什么都不需要干,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应当的。
他此时也搬了个椅子坐在家门前晒太阳,无法,今天太阳太好。
他们两家正对着,他一睁眼就能看见比他还惬意的女同志。
他心里不痛快,开口:“小熊啊,你们家还不做饭啊?”
熊幼美低头看着连环画,懒懒散散地说:“小谢做。”
“你一个妇道人家整天连饭都不做,什么都指着小谢一个人,他一个大男人窝在厨房里像话吗,这不是丢我们大院的人吗!”
“人家娶你回来就是洗衣做饭的,这要是让你婆婆看到,准保得让小谢跟你离婚。”
“小谢这么好一个人,要娶什么媳妇娶不到?哎,真是家门不幸啊。”
熊幼美捏了捏拳头,这人不理他,他还越说越来劲了嘿。
“我觉得我这个算好的了,我们大院有个女同志不仅不干活不做饭,一言不合还会扇她男人巴掌,揪耳朵拿脚踹都是家常便饭。我想要是王大哥嫁给她,怕是会被修理的清清楚楚,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对别人家的事说三道四了。”
“我前段时间回家,听说那个男同志现在已经会做四菜一汤了,只不过眼圈青肿得厉害。”
“唉,果然做什么事都要付出代价。那个男人学会了做饭,女同志却得到了挂着乌眼圈的爱人,真是可悲可叹不离不弃夫妻情深啊。”
“哎,这么一说我应该让那个女同志来咱院子受受教育啊,尤其是卫红大姐的爱人满腹道理,应该能和她盘盘道,论论经。”
“那个女同志是不是在供销社上班啊?”小吴不知道听了多久,此时走出来摸着脑袋说:“听说她脾气特别爆,像是有病似的,只要有一点不顺心的,就对着人拳打脚踢,打哭的顾客能从供销社门口排到长城了。”
王建民没听过这个人,只觉得传言太夸张了。
“我就不信有这样的疯女人,这样的女人有谁会娶她?小熊,你把她叫过来,我给她上上课。”
小吴劝:“王大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黎平拱火:“老王,跟这样的女人计较,赢了也不光彩,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