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如闻言,眼珠一转:“那可不兴涨价啊,我那是捧场,不是接盘。”
“你这小嘴……得,三两给你称四两,行了吧?”
霍如得意一笑:“那我就不跟你客气啦!”
再往前走,便到了镇上老字号的米铺。
刚到门口,就听得里头一声惊叫:“哎哟!张木头你家猫又跑来了!”
果然,一只毛色斑白的大猫从门帘里窜了出来,嘴角还叼着一粒糯米,尾巴高高翘起,旁若无人地晃到了门口石墩上,一屁股坐下,懒洋洋地舔爪子。
霍如立刻蹲下,招呼道:“虎子!你又偷米吃啊?”
老猫认得她,眯着眼凑过来蹭了蹭她的手。
米铺掌柜探头出来,见是霍如,脸色立马缓和:“哟,是你啊。这猫就惯你,别人撵都撵不走。”
霍如笑着摸着猫耳朵:“谁叫你米香呢。你要不想让它来,就别把糯米晒在门口。”
掌柜忍不住笑:“你倒是帮它辩护上了。”
沈意站在一旁看她跟猫说话,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霍家闺女啊——你上次选的辣椒籽真中!”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喊。
是张大娘,正蹲在家门口翻晒红彤彤的干椒。
霍如立刻回头应声:“张婶,晒干了记得收好,别又让你家那条狗拱了!”
“嗐!我今儿专门把它拴后院去了,就怕它又上树!”
沈意震惊地问:“狗还能上树?”
“你别不信,上次她家狗为了抢猪头骨头,顺着板凳爬到杏树上去了,还踩断了枝。”霍如摇头,“可精了。”
张大娘乐得一拍大腿:“就是啊!你这孩子说话最中听,等回头给你俩送点辣椒酱,包你吃了上头!”
到了城南转角口,一家缝衣铺门口坐着个缝补婆婆,手里正飞针走线。
“霍家丫头——你娘的披风还要缝边不?”
“要!你等我回去跟她说一声。”霍如笑着应着,又凑过去问,“你这次的滚边线用的是上回说的五色线?”
“对咧。人家都说喜庆,你那小哥穿上也精神。”
霍如回头瞥了一眼沈意:“你说的是他?这是我弟!”
才不是弟弟呢。沈意默默转头盯着墙角的蜘蛛网。
一路上,她如鱼得水,张口就知哪户媳妇怀了三胎,哪家儿子去了外地送货,谁家的鸡上了房,谁家今年柿子结得甜。
沈意抱着包袱在她身后跟着走,一路听她絮絮叨叨说人家的家长里短、亲戚恩怨、谁跟谁明争暗斗、谁又跟谁偷情被抓包,听得他忍不住发笑。
“你都去过他们家?”沈意好奇地问道。
霍如白了他一眼,说道:“是,我得知道谁家地势高,万一下雨了我还能跑得快点。”
沈意却当真了,一脸诚恳地问道:“那谁家雨天漏水?”
霍如:“……”
难得把她噎了一下,沈意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自顾自地笑弯了腰。
他忽然想起上一世,益城不过是一个他控制不住自己蛊毒的地方而已。
可在霍如嘴里,它是个活生生的世界,有人情、有八卦、有悲欢,有锅碗瓢盆砸下的声响,也有天一亮就飘起的蒸馒头的热气。
同样的一座城,换了一个讲述的人,便热闹生动,仿佛多了千百双眼睛看它,多了千百种活法。
沈意认真看着霍如,他可太喜欢她身上这种“烟火气”。
让他第一次觉得,有她的武林,也有存在的必要。
刚采买完回头走到城南转角,天边正挂着淡淡的霞光,风里带着一点熏过肉的香。
霍如提着一串糖藕,边走边啃,忽然眼角一扫,身子顿时一顿,嘴边的糖藕差点掉下来。
“快看快看快看——”她一把拽住沈意的袖子,指着前方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