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意顿僵,试图轻描淡写:“那要是我说我不想要弟弟妹妹,这孩子就不要了?”
云吉闻言,神色未改,只是像得到什么指令一般,点点头,起身道:“明白了。你早点休息。”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霍如一惊,猛地抓住她袖子:“娘,你干嘛呀,我开玩笑的。”
云吉一愣,眼神沉静,也有几分受伤:“开玩笑?”
“娘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看着云吉那认真到倔强的神情,霍如心底那股被压了一整天的酸涩,忽然像被人戳破似的涌出来,连胸腔都发胀。
她起身,往云吉怀里蹭了蹭,闷声撒娇:“娘真是的……这是干什么呀……”
说着说着,鼻头一酸,眼泪终究砸了下来。
云吉愣了一瞬,随即抬手,将已经到她胸口的霍如紧紧地搂入怀中,一下一下轻拍她的后脑:“我也是第一次当娘,很多事情做的不周全,你不说,我就真不知道。”
听到这话的霍如,再也忍不住了,在云吉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云吉也不问,继续轻轻拍着她的后脑勺。
夜深很深,屋里却很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霍如终于抽完鼻子,用云吉衣襟擦了把脸,抬头看了看云吉,有些别扭地问道:“娘……你希望这孩子,是个妹妹,还是弟弟啊?”
*
两个月后,天衍宗的小年轻们再度围坐一堂。
“宗门如今业务繁忙:有速递、有洗衣坊、有心疗堂、有训练课,人人有事做——就差一个长期坐镇的医者。”霍如率先开口。
宁如是点头:“尤其接下来几个月,宗主随时可能临产。接生婆我们已经定下,可接生婆说,宗主胎位不正,生产时恐有意外,必须有个善妇科的正经大夫。”
“那段时日,是宗主最脆弱的时候。”李轻舟抱着剑,语气冷硬,“江湖上盯着咱们的,不在少数,任何风险不能有。”
众人纷纷附和。
霍如摊开一叠整理好的名册:“根据天衍宗情报网筛查,再加上我们三次复核——这是江湖上医术过关、背景干净、而且物美价廉的候选名单。”
李轻舟扶额:“……这时候你还在乎价廉?”
“我优先考虑的是物美!”霍如反驳得理直气壮,“物美的前提下,再考虑价廉,这是原则问题。”
宁如是已经习惯两人斗嘴,及时把话拉回正轨:“这些医者我们都发了请帖,只是……至今没人愿意接。”
李轻舟皱眉:“已经几天了?”
霍如叹气:“不是几天,是快一个月。平时上门看伤、解毒好请得很,一到‘长期驻宗’就统统装死,真是见鬼。”
沈意终于插话,慢悠悠一句:“这事儿本来就费力不讨好,没人愿意也正常。”
霍如立即炸毛:“怎么叫费力不讨好?我们现在福利恢复,钱给得比市价高,干活不贴钱、不搭风险、不缺口粮,这种稳赚不赔的活,哪里不好?”
沈意没想到霍如反应这么大,生怕她好感度下降,连忙说道:“好吧,我不说了就是。”
谁知这话却踩了霍如尾巴,她气得直接跑到了沈意面前,质问道:“说!给我仔细说!”
沈意一时有些头大,因为担心那个不知道为啥会上升,又不知为啥会下降的好感度,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如实说。
他在脑海里紧急呼叫系统,可刚刚吃饱了饭的系统猪,此时正在一处泥潭里睡大觉呢。
无奈,他只能按照直觉,剖开讲:“——天衍宗的钱好拿,命不好保。”
“天衍宗眼下,虽说经历了这么多弟子出走,但因为云吉在,这天下第一宗的位置还是在的。可又有多少人不眼红这天下第一的位置呢?”
“尤其是那几个出走的天衍宗内门大弟子们,他们不也按照从前天衍宗的模式,各自成立了自己的门派么?”
“如今整个江湖谁不知道云吉要生产?谁不知道那是各路人马此生唯一可能打败她的机会?且不说那些本来就跟她有仇的,就是为了一个天下第一的头衔,有多少人摩拳擦掌这个机会?”
“在这种节骨眼接近宗主的医者,必然是整个江湖暗杀、收买、威胁的首要目标。”
屋子陡然安静,还是李轻舟沉下眼,剑出鞘,喊道:“我看谁敢威胁收买在天衍宗的人!”
谁知沈意轻笑了声,阴阳怪气地说道:“是,最好能找到一个医者,没有师门,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故人,没有弱点……”
李轻舟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