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完全是故意的。
她盯着他瞧,试图从他的神情中看到愤恨和羞辱,哪怕只有一丝也好,只有这样才能解气。
这会让她有一种这么多年被丈夫漠视后,报复回去的快感。
可许苏山只是微愣了一下。
他什么都没有问,淡淡地回她:“恭喜。”
那一刻,海娜嘴角的冷笑僵住了。
……
2000年,海娜的女儿出生了。
孟君芳很开心,张罗着给孙女办满月酒。
她以为自己的血脉有了传承,就不再盯着许苏山了。
于是他变得自由,开始频繁地晚上开车出门,去到能让他心静的地方。
只有待在这小小的村子里,他才感觉自己还活着。
哪怕他不敢让许荷看到他。
可他不在乎,就算能和她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的空气也好。
入夏后,许荷在外乘凉,单薄的衣衫被晚风一吹,显出了孕肚。
许苏山在车上看着,酷暑盛夏里,仿佛一口冰冷的气含在喉咙里,冻得浑身僵硬。
他下山,走进许多年没有回过的小院。
星斗满天,群山在星光的照耀下璀璨绵延。
许苏山近距离看清楚了她的状态,被一种绝望感深深包裹住了。
他从没有想过,他清冷的,不谙人情的的姐姐会被某个男人拉下凡间。
那是及时他在最最亵渎的梦境里也不敢去想的画面。
“……是陈维的?”他听到自己的嗓音哑得像混入了沙子。
许荷没有否认。
许苏山讨厌陈维,不止因为陈维喜欢许荷。
更因为那男人手段狠辣。
许荷刚回国那一年,老瘸子曾找上门来。
一开始卖惨跟许荷要钱,后来又色眯眯盯着许荷,说了几句不干净的话,被许苏山打了回去。
当晚,老瘸子家着火了。
他家院里堆了许多废弃的纸壳,火势连绵差点烧到了邻居。
奶奶偷偷在家拍手叫好。
可许苏山知道,那不是一场简单的火灾。
大火燃烧时,他在村口撞见陈维站在路边吸烟,风衣的袖口被火撩去了一块。
许苏山不明白,为何每次他的人生刚变好一点,就会有新的绝望出现。
哪怕换一个更好的男人他都说服自己接受,可怎么能是陈维呢?
“你一直喜欢陈维吧?”许苏山问。
许荷拿手轻轻摸着肚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那样,又是哪样?
许荷也没办法解释,她要的不是陈维,而是自己未来的女儿。
——可这种怪诞的话听起来像把人当成傻子的说辞。
黑夜漫长的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