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澄垂下头,摆弄着盼第寻来给她解闷的九连环,只当没看见屈邵。
但好歹不是冷脸了。屈邵心头微松,侧过身,示意一旁的婆子奉上汤药。
黑黢黢的浓汁上漂浮着几点碎末,一连喝了几天的药,看着就令人反胃。苏远澄不情愿地接过药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苦涩在舌尖蔓延。
往日的蜜饯总不够甜,味如嚼蜡,与药汁混在一起更是怪异,她一向懒得吃,今日屈邵却往她嘴里塞了一颗。
正要不悦地皱眉,那蜜饯入口即化开,甜滋滋的味儿瞬间消融了舌苔的涩。
她便歇了发作的心。
“甜吗?此物名荔蜜玲珑梅,是荔枝蜜辅以枝头初雪腌渍出的梅子,剔透玲珑,百两难得一颗。”
苏远澄只含着梅子,并不答他。
屈邵轻轻坐到她身侧,不过两日未曾贴近,此刻近距离瞧她清冷的侧颜,竟也莫名满足,连她身上的草药味,都闻着心安。
他语气温和:“大夫说你忧思过重,不利于病情好转。这几日好好休养,等痊愈了,我便送你去巨鹿书院。可好?”
苏远澄讶异抬眸,连解了一半的环都忘了动作。
见她终于有了些反应,屈邵含笑继续道:“但这之后,阿橙便乖乖呆在我身边,莫成日为了些无关紧要之人与我置气,可知晓了?”
恩威并施,好手段。
苏远澄心中嗤笑,却又无法拒绝他抛来的橄榄枝。
去书院,能暂避他一时,也能安心求学片刻。
不如先接下这台阶,之后,再走一步,看一步罢。
况且,李弘朗承诺会设法让她进书院。既总归能去的,早去晚去,谁送去的,又有什么分别呢?
拿定主意,苏远澄这才慢吞吞开口:“方才的荔蜜玲珑梅,可还有?”
两日未曾听见她的声音,此刻见她嗓音软绵,玉面娇柔,屈邵一时心软如水,禁不住意动。
他笑道:“自然,你想吃多少便有多少。”
苏远澄轻哼一声:“大人方才还说百两一颗,而今又要多少有多少了?”
屈邵只含笑望她。
苏远澄霎时明白过来,百两银子,于他而言,或许真就是要多少有多少。
她娇嗔似的睨他一眼:“我饿了,大人去给我端碗粥来。”
“你倒惯会顺杆子往上爬。”屈邵虽笑骂着,心中却甘之如饴。
他走到门外吩咐了一句,很快有备好的青蔬鸡丝粥送来。
苏远澄接过勺子,舀了两口,又想起什么似的,警惕地问他:“大人这回可不是蒙我了吧?”
屈邵轻笑:“我何曾骗过你?”
那可多了。
苏远澄轻哼一声,不欲与他争辩。
“那我何时可以去书院?”
“不都说了吗,待你好了,便送你去。”屈邵漫不经心地回道,细细替她将滑落的乌发拢到肩后。
由于生病,她的唇并不如往日那般嫣红,却透着淡淡的粉,煞是可爱。
苏远澄正要将吹凉的一勺粥送进嘴里,却被屈邵一个俯身吃进肚中。
她不解地望向他,却见那人笑得暧昧。
她目带防备:“我身子可还未好,大人想做什么?”
屈邵自然地接过她喝完的粥:“我不对阿橙做什么……阿橙难道不知,男女之间还有别的乐事吗?”
他说着,流转的目光落在她那双芊芊玉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