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如水,倾泻而下,浓密树影成了最好遮掩,没有多余言语,唯有从喉间漏出的细碎气音。
云星起视线摇晃,有些不得章法,他想出声制止,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河边河水潺潺,风吹来夜间凉意,燕南度微微皱眉,两人双手纠缠交叠,云星起一阵颤抖后,瘫靠在树干上,似乎有白晃晃芦絮在眼前飘过,有汗珠从额角滑下,隐没入发间。
恍惚间,他听见燕南度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闷哼。
云星起仰头靠在树干上,他有时清晨醒来,会自力更生一把,但像今日这样,还是第一次。
时近深秋,背靠大树落的叶子不多,树叶茂盛得仍如同春夏,月光透过枝叶缝隙,落在云星起脸上,他疲累得闭上了眼。
燕南度凑上前,吻了他的眼睑,吻了他的脸颊,最后将头埋在他的颈间,轻轻吻了几下。
“别闹了,”云星起抬起勉强干净些许的手,推了推他的头,“我们回去睡觉。”
这话听在燕南度耳中有些不对劲,但他咽下了,抬头温声说道:“要我扛你回去吗?”
“随便”二字在嘴里转了一个来回,云星起说:“你别扛我了,你顶得我难受。”
燕南度眉梢微微一挑,低声笑了:“别乱说话。”
云星起茫然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瞬间明白过来了,他缓过力气,想打人,又怕抓住他的手亲一口,他的手脏,两只手都是。
“你背我回去吧。”走回去不知道在哪,只能靠人带回去。
两人整理好衣服,云星起手没碰到人,上前去环住燕南度脖子,燕南度一挺身站起,用单手手背扶了扶人,两人回到了乌篷小船上。
一落地,云星起立刻趴在船头把两只手洗干净了。他擦干净手,凝神细听,船夫呼吸声若隐若现,应是没有醒。
一边燕南度同样清洗干净后,不声不响凑上前来,云星起抬眼看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被人一把揽住腰肢,拉入怀中。
“跑什么,”燕南度笑了,胸腔震动透过薄薄衣料传了过去,“再跑,要跌入河中了。”
手从云星起黑发间取出一片枯了大半的树叶,随手丢进脚下河水中去,不一会被河中暗流卷没了影。
云星起半步悬空,差点摔下河去,他心有余悸抱住燕南度,脸埋入男人衣襟中,不说话了。
他认为,今晚足够了。
第83章续繁楼
风从旷野中吹来,耳边水声潺潺,鼻尖不再是河心中央的澄澈清凉,而是一股混杂了人烟的复杂气息。
乌篷小船在水上漂了三天两夜后,终于是到达了目的地。
码头上热闹非凡,力工沉默地从货船上扛下货物搬走,旅人聚集在渡口,或聊天或眺望,等待船只来临。
船夫将小船悄无声息滑进一处空缺泊位,云星起待船停稳率先跳上岸,在船上摇了几天后,好不容易脚踩坚实地面,他一时恍惚,猝不及防下扑通一声双手撑地跪倒。
这莫名其妙一跪,引来周围几人惊呼和四下里讶异目光。
走在他后面的燕南度心头一跳目光一凝,一把抓住他后衣领,将人给提了起来,“你怎么了?”
他特意下船前扫视过人流,除一两个混在人群中王爷派来监视的人外,没有其他心怀不轨之徒。
云星起被他一把拉起,脚尖虚虚拖在地面上,脸上一副百感交集的表情,眼底微含泪花,“终于下船了,我感动。”
其实是腿软,一不小心下船摔了一跤,摔得他膝盖骨疼,说摔跤丢脸,他情愿说是他感动。
燕南度无言地看他一眼,松开手,将人放在地上。
两人首当其冲去客栈开了一间房,云星起招呼店小二上两桶热水,他要好好洗漱一番。
待店小二走后,燕南度状似无意问道:“要不要一起洗?”
云星起宽衣解带的手一顿,脸上浮上一层绯红,眼前浮现前几日树下荒唐,“别了吧,有两桶水不是?”
他一边说,一边重新穿好衣服,退后两步。
燕南度笑了,坐在桌前,倒了两杯茶,“好,那你先洗。”把一杯茶往前推了推,“来喝茶。”
云星起犹豫一会,上前去与燕南度相对喝茶。
看着云星起耳根、脸颊泛红,燕南度端起茶杯,遮掩嘴角一抹极淡弧度,少年在什么事情上都胆大,偏偏在这事上,青涩胆怯,勾得他忍不住去逗弄。
收拾妥当后,两人向着续繁楼所在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