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前诗
暖阁茶烟绕玉阶,圣人言下悟君怀。
庙堂一策安边计,不负苍生不负牌。
张贵祥躬身劝道:“陛下还是换上常服吧。龙袍规制厚重,穿在身上去见皇后娘娘,反倒显得拘束。娘娘见了,怕也要劝陛下松快些呢。”
向昚听闻,深觉有理,当即颔首:“那就换身常服。”说罢便迈步往明章宫的更衣处去。内侍们不敢怠慢,连忙捧来一套月白锦缎的常服,齐齐上前要为他穿戴。向昚连连摆手,连声催道:“快点快点,可不能让皇后久等。哎,你们动作太慢了,要不然我自己来穿!”
张贵祥连忙按住他的手,躬身赔笑:“陛下勿急。这衣襟系带最是讲究分寸,奴才们仔细些,才免得穿歪了,叫皇后娘娘见了笑话。”
话音未落,内侍们已是手脚麻利地替他理好衣襟,系好玉带。张贵祥抻了抻他的衣摆,连声安抚:“快好了,快好了,陛下再稍候片刻。”
向昚不耐地蹭了蹭脚,皱着眉嘟囔:“好什么呀,穿得太多了,能不能少穿一件?这天气暖得很,裹着怪热的。”
话虽这么说,他到底还是耐着性子等了片刻。可实在按捺不住,干脆自己动手扯了扯腰带,将略显紧绷的领口松了松。折腾了好一会儿,总算拾掇妥当。向昚对着铜镜照了照,见衣袍周正,眉眼清朗,这才满意地一拍手:“成了!张伴伴,快随朕去皇后宫里!”
向昚迫不及待地坐上步辇,一路疾驰往慈圣宫而去。辇车刚停稳,他便掀帘跳下,三步并作两步往里跑,口中连声呼唤:“梓童!梓童在吗?”
殿内的宫女们见天子驾临,连忙齐齐跪下行礼问安。向昚摆摆手,连声说道:“快起来吧,仔细冻着,快起来!哎,你们这……梓童怎么不回我啊?”
一个年轻宫女躬身回话:“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去寿祥宫给太后请安了。”
“什么?去了多久了?”向昚忙追问。
“已经去了半个时辰了。”
向昚听到这话,脸上的急切淡了几分,却还是扬声道:“既如此,朕且进去等她。”说罢便迈着大步踏入慈圣宫。
大太监张贵祥连忙跟上,低声请示:“要不奴才遣人去寿祥宫,请皇后娘娘回来?”
向昚摆摆手,眉眼间带着几分温和:“不了,梓童在陪皇太后说话,不好打扰。我就在这儿等梓童吧。”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忽然“咕噜”一声响,打破了殿内的安静。向昚略显窘迫地摸了摸肚子。
张贵祥见状,连忙笑道:“陛下稍候,奴才这就吩咐御膳房,取些精致点心来,为陛下垫垫饥腹。”
吩咐完,张贵祥见向昚坐在窗边,目光时不时望向宫外,脸上满是藏不住的雀跃,分明是急着要把背会《论语》的事说给皇后听。
他便又唤过身旁一个伶俐的小太监,低声叮嘱:“你速去寿祥宫候着,一旦皇后娘娘出来,立刻上前禀报,就说陛下在慈圣宫静候,恳请皇后娘娘拨冗移步,莫叫陛下久盼。切记,语气要恭谨些。”
小太监连忙躬身应下,快步往寿祥宫去了。
小太监一路疾奔到寿祥宫门外,敛声屏气静静等候。不知过了多久,皇后身着一袭藕荷色绣缠枝莲纹的常服,缓步从寿祥宫走了出来。她刚跨出门槛,小太监便连忙上前躬身请安,声音恭敬又带着几分急切:“皇后娘娘。陛下已在慈圣宫久候,恳请娘娘移步相见。”
皇后一听陛下竟在慈圣宫等她,秀眉微蹙,略带嗔怪地问道:“陛下过来怎么不来通报?也好让我早些准备。”
小太监忙躬身回话:“陛下说了,特意嘱咐奴才不必通报,说想给娘娘一个惊喜,怕提前说了,反倒失了兴致。”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又问:“那让陛下等了多久?”
“奴才也不知,估摸着……该有小半个时辰了。”
“哎,真是不会办事。”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追问:“陛下可是有什么要事?”
小太监连忙答道:“瞧陛下一脸喜色,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倒不像是有要事的样子。”
皇后这才松了口气,轻声道:“哦哦,那就好。”
说话间,小太监已麻利地为皇后掀开车轿的帘子。皇后款步登上软轿,轿辇稳稳朝着慈圣宫而去。
这边慈圣宫里,向昚正坐在暖阁的窗边,一边小口啜着香茗,一边拈起一块桂花糕往嘴里送,吃得眉眼弯弯,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一边吃,还一边自言自语:“皇后要是知道朕把《雍也篇》背得滚瓜烂熟,一定夸我,说不定还会赏我些新做的点心呢,嘿嘿。”
正乐着,就听见殿外的宫人齐声行礼:“皇后娘娘万安——”
向昚一听是皇后来了,忙放下手里的糕点和茶盏,擦了擦嘴角的碎屑,快步跨出暖阁,脸上满是笑意,朗声笑道:“梓童来了呀!”
皇后连忙走上前,屈身行礼,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陛下恕罪,臣妾方才去给皇太后请安,陪太后说了会儿话,竟不知陛下在此等候,来得迟了,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向昚连忙伸手扶起她,笑着问道:“梓童用过午膳了吗?方才我瞧着这桂花糕滋味不错,想着你定会喜欢,特意留了些。”
皇后温柔一笑,答道:“谢陛下挂心,臣妾在寿祥宫已经用过了。倒是陛下,怎么突然来了慈圣宫,还特意瞒着臣妾,可是有什么趣事要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