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一片静默,秦雨寺久久没有开口。
秦焯知道这丫头脾气倔,不是三言两语能哄好的,只能自己找台阶:“你要是实在不想欠沈让人情,就搬回家里住,家里永远给你留着房间。”
搬回家?搬回去继续当出气筒吗?
许久后,秦雨寺终于冷冷开口:“我过得很好,就不用你操心了。”
“好什么?连道像样的菜都不会做,回国这些年,不都是我和刘阿姨在照顾你?”
“我们做父母的已经够称职了,你可得掂量清楚,别当白眼狼。”
秦雨寺低低地笑声来。
“我已经26岁了,独立生活就叫白眼狼?放心吧,如果哪天你被俞家抛弃了,赡养费我还是给得起的。”
“你你这孩子,怎么跟爸爸说话呢?”
秦焯当了大半辈软饭男,并不擅长跟人掰扯道理,只能搬出刘舒云当后盾:“你现在住哪里?我和你刘姨过去看看你。”
秦雨寺虽然没开免提,但秦焯嗓门不小,他说的话几乎一字不落地飘进了陈柯杨耳朵里。
陈柯杨不禁思考人类的多样性——
据他了解,俞家不过是个没落的小门户。秦焯更是靠女人跨越阶级的软脚虾,怎么满嘴的爹味比陈正霖还要重呢?
只听秦雨寺用毫无波澜的语气说:“我已经有自己的生活了,请你们好自为之。”
语完,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陈柯杨忍不住为她鼓鼓掌,由衷感慨道:“咱俩真是“不孝子”和“不孝女”凑到一块去了。”
话一出口,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不过转念一想也无妨——如果秦雨寺好奇,他不介意稍微透露点家里的情况。
但秦雨寺显然完全抓错了重点,蹙着眉反驳道:“我怎么就成不孝女了?上个月我还给他买了条棉毛裤呢。”
“”
行吧,他从小到大都没给陈正霖买过什么礼物,这么一对比,秦雨寺确实算孝顺了。
话说回来,陈柯杨挺佩服秦雨寺这份心理素质,她只要明确了自己的想法,就很少受外界干扰,仿佛天生与‘内耗’两个字没有半毛关系。
秦雨寺喝下一大口啤酒,心情稍微恢复了些,向他解释道:“这些都在我意料之中,他们顶多唠叨几句,其实也拿我没什么办法。”
陈柯杨打趣道:“小心他们三更半夜来敲你的门。”
秦雨寺挑了下眉:“我不是有你这个好邻居吗?”
“我就是这个意思。”
陈柯杨忽然收起玩笑的神色,认真道:“出了状况尽管打电话,没有什么事儿是我摆不平的。”
说着,他撸起袖子,展示自己结实的肱二头肌。
被他这么一逗,秦雨寺心里的最后一丝阴霾也消散了。
当然,试探的念头也随之淡了大半——来日方长,还没有完全熟悉的男女,也不必急于向对方展示最真实的自己。
陈柯杨见她不再多说,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他们的关系就像尚未成熟的青果,若是急于采摘,恐怕只能尝到满嘴的酸涩。
接下来,两人都心照不宣,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在温和的氛围中用完了晚餐。
秦雨寺连蹭了陈柯杨好几顿饭,心里过意不去,坚持要留下来刷碗。
陈柯杨本想偷偷叫个钟点工过来打扫,但既然邻居如此热情,他也不好再推辞。
他今晚豪气十足,足足做了八道菜,两人敞开肚皮都没吃完,桌上还剩下不少。
如果是在陈家老宅,这些剩菜肯定会被直接倒掉。
但陈柯杨如今的人设是穷苦打工人,秦雨寺很体贴地用保鲜盒将剩菜一一分装好,仿佛在说:这就是你接下来几天的口粮。
陈柯杨心想:我真是谢谢您嘞。
洗完碗筷后,两人又勤快地把地板拖了一遍,等全部忙活完,已经将近九点了。即使陈柯杨内心再不舍,也没有合适的理由挽留她了。
秦雨寺走到门口时,陈柯杨又向她确认了一遍:“明早真的要骑电动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