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复述的话已经尽量保持中立了,但偏向哪一方还是能听出来。
沈砚舟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越来越冷。
他转而看向郑兴豪父母,声音依旧不高:“所以,你们单方面听信了你们儿子的话,在没有丝毫证据的情况下,就来到学校,指责我弟弟敲诈?”
说到这,沈砚舟语气中的冷意更浓:“并且试图通过施压,让他放弃合理的赔偿?甚至质疑洗衣店正规票据的真实性?”
郑兴豪父亲被他接连的问题问得有些窘迫,明显有些底气不足,“我们也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三十块钱洗两件衣服,这确实太贵了,普通人家谁舍得……而且想着同学之间,是不是能……”
“价格合不合理,由市场和专业机构决定,不是由你们的感觉决定。”沈砚舟再次打断他的话,没有和他继续纠缠的意愿。
他从大衣内袋拿出那张洗衣店的票据,放在桌上,“这是票据,有任何疑问,可以去洗衣店核实。”
“如果你们执意认为我弟弟还是敲诈,”沈砚舟看向旁边已经吓得唇色发白,瑟瑟发抖的郑兴豪,“我不介意换个地方,比如派出所,把这件事彻底说清楚。”
“派出所”三个字一出来,郑兴豪父母脸色浑身一颤,那种地方对于老百姓来说,多少带着点天然的畏惧感。
郑兴豪更是被彻底击垮了心理防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鼻涕一起流,声音嘶哑。
“爸…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撒谎了!俞盼他没有逼我,是我自己不敢找你们要…才会偷你们的钱……”
儿子的坦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郑兴豪父母的脸上。
郑兴豪父亲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羞愧得让他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郑兴豪母亲也彻底傻眼了,看着痛哭流涕的儿子,又看看面色冷峻的沈砚舟,所有的怒火都消失了,只剩下茫然。
然后又想到自己做了什么,她捂住嘴,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沈砚舟冷冷地看着他们:“现在,清楚了吗?”
“清…清楚了。”郑兴豪父亲额头冒汗,“沈先生,对不起,是我们没搞清楚状况,误会了俞盼同学,真的对不起……”
他拉着几乎站不住的妻子,不停地鞠躬道歉。
“哥……”从沈砚舟来之后,一直在边上沉默着的俞盼终于说话了。
“嗯?怎么了?”沈砚舟低头看他。
俞盼摇摇头,看着对面那一家三口,“郑兴豪,你偷我钱的事,还没和我道歉。”
郑家父母又是一愣,“兴豪……你偷同学钱了?”
郑兴豪抽噎着,重重点头,扯着嗓子喊:“……对不起!俞盼!对不起…我不该偷你的钱!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
“兴豪啊…你怎么能…怎么会变成这样啊!?”郑兴豪母亲放声痛哭,情绪彻底失控。
沈砚舟没再搭理他们,看向班主任,说:“老师,事情已经很清楚,我希望学校能就此事对郑兴豪同学进行相应的教育。”
班主任连忙点头:“一定一定,沈先生您放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经过这一场闹剧,不说俞盼有没有心思上课,就算有,沈砚舟也得给他请假,把他带在身边看着。
他低头看向俞盼,眼神柔和下来,“今天请假?跟哥一起去上班好不好?”
“嗯!”
一走出教学楼,俞盼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他仰起头,看着沈砚舟的侧脸在阳光下变得柔和,心里那股被冤枉的委屈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得要溢出来的安全感和骄傲。
郑兴豪带着家人来欺负他又怎么样?
他是有哥哥的!
他是有沈砚舟的!
他才不怕呢!
这个念头让俞盼心情变得极其愉悦,想着想着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砚舟听到笑声,抬手揉揉他的脑壳,“想什么呢,被人冤枉还这么开心?”
“我在想——”俞盼故意拖长了声音,“有哥哥真好啊。”
“哦?只是‘有哥哥’就真好了?”
“不!哥必须是沈砚舟才好!只有沈砚舟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