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前。
代兰亭正蹲着薅砖缝里的草,一边薅,一边朝旁边站着的侍卫数落:“瞧瞧你这袍角,油光锃亮的,多少时日未曾浆洗了?且去学学凌朔,怎么人家日日香香的,偏你臭臭的,也难怪你只能守在此处风吹日晒,他却跟着我吃香喝辣。”
侍卫:……
他忽然转头,朝凌朔好奇道:“你身上这股冷香,日日萦绕不散的,我怎么没有?你用的什么胰子沐浴?”
凌朔道:“天生的。”
代兰亭顿时露出艳羡之色,道:“真好,我怎么就没有天生异香。”
凌朔补了一句:“我抹了香膏,烟云堂买的。”
代兰亭:……学坏了,都会逗他玩了!
他也不恼,反倒笑了两声,下一刻又来了脾气,将薅下来的杂草不由分说塞到侍卫手里,趾高气扬道:“给我种回去,若与先前长势有半分偏差,我砍你头。”
楚元英刚走近就听见这么一句,没忍住道:“你也积点阴德,少折腾点人。”
代兰亭闻声回首,荡开笑意,旋即转头敛起,拉下脸,恶狠狠低声道:“算你运气好。”
侍卫:……
代兰亭颠颠地跑过去,满脸得意洋洋,骄傲跟自豪藏都藏不住,道:“我给你挣了很多银钱!”
楚元英:?
她拉着代兰亭往一旁走,回头瞥见王公公已步入殿中,这才压低声音,问:“你又在胡闹什么?皇上为什么要见我?”
代兰亭撇撇嘴,伸手指了指脑袋,道:“他这里有问题。自己求而不得,所以嫉妒我,见不得我过得舒心。”
楚元英一头雾水,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容她细想,代兰亭便拽着她往殿内走,匆匆道:“快些去见他,莫要耽搁了吃午膳,我今日想去八方食肆吃醉鸡,还得去买些香膏。”
楚元英:……
吃吃吃,就知道吃!
她心理准备还没做好呢!
殿内,皇帝依旧端坐于案前,单手托着下巴,目光沉沉望着缓步而来的二人。
霎时春光泄了漫天,只照一双玉人。
晃得皇帝觉得碍眼,无端生出几分烦闷。
代兰亭本欲拉着楚元英往一旁落座,谁知楚元英挣开他的手,规规矩矩跪在地上,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垂首叩拜道:“民女楚元英,参见皇上。”
皇帝面上波澜不惊,心里那叫一个不顺畅。
郎才女貌也就罢了,偏生还是个通透伶俐的!
他原还想着,若楚元英恃宠而骄不肯跪拜,他刚好有个由头,治一治代兰亭的罪。这下好了,场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挑不出一点错处,倒没了发难的借口。
他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也不言语。
代兰亭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三分,道:“你哑巴了?”
皇帝充耳不闻,反倒将目光移向窗外,语气轻慢:“今日天气不错。”
此话一出,楚元英抵在地面的额头开始突突。如此看来,皇帝估摸着也不大欢喜代兰亭。
她这个时候都有闲心佩服代兰亭了,能让周遭人都这般不待见,何尝不是一种本事呢?
整挺好。
端的是雨露均沾,人人平等。
代兰亭脸色铁青,俯身便要把楚元英扶起。楚元英慌忙推搡,惊的眉毛险些飞到头顶。